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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几圆冷冷一笑,并不回头:“李啸天,你用这些雕虫小技来骗我实在可笑,我身后是万丈深崖,谁能上来?”
“我!”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同时他与月凌峰已不能动弹。花溅泪从容地从他身后转出,一掌拍开了梅月娇的穴道,随后从月凌峰手中抱过了那仍在啼哭的孩子。月几圆脸色如死灰,眼中满是惊诧与不信。
梅月娇低垂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慢慢走到了一边。李啸天等人已围了上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梅月娇,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倒是李夫人爱女心切,呆了一呆,长叹一声,走到了她身边。
花溅泪将孩子交给叶秋烟,默默站到了一边,不敢再看月几圆此时那绝望的神情。月几圆空洞洞的眼神呆呆地看着天边,似乎是在回想自已这一生的经历,又似已魂魄散尽,只剩下一具躯壳。
月凌峰眼中有的却是惊慌,恐惧与绝望,他必竟还很年轻。他想说话,舌头却似已僵硬。他甚至连呼吸也已紧迫,仿佛死神的手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月几圆那似已散失殆尽的眼光又慢慢聚集了起来,失神的双眼慢慢恢复了一丝活气。他的目光说不出有什么感情又仿佛满启感情,缓缓地投注在叶秋烟的脸上,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凄凉、艰难而又苦涩的笑意,声音小得如一缕淡淡的轻烟从岩石的隙缝中逸出,缓缓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情丝缕缕皆祸根。有情无缘能奈何,机关算尽假难真!”
他忽然纵身狂笑起来,就在这时,他拚尽全力一冲被封的穴道,穴道解了,一口殷红的血也狂喷而出。他猛地一掌拍开儿子的穴道:“快走!”另一只手提着他背心奋力往空中一抛,月凌峰借这一抛之力跃出六丈余远,飞奔而去。
这一变故已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月凌峰飞逃出十余丈远。
众人本能地扭头望了月凌峰一眼,又马上回头去看月几圆。
月几圆的目光却如一把冰刀,一把利剑,一点寒茫,一块灼热的烙铁,飞快地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每个人的心中都猛然一寒,不由自主地连忙移开自已的目光。月几圆猛一折身,扑向了崖边。众人还未及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身影已自崖上消失。月几明凄厉的狂呼道:“阿……圆……”忽觉天眩地转起来,一头扑倒在地。这一声狂呼在崖顶久久回荡,袅袅不绝,震得那翠绿的梅叶纷纷零落,似在无声地诉说那一丝淡淡的怨愁,与那一段凄婉、哀艳的故事……
月凌峰惊恐万状,慌不择路地往崖下奔去,犹如一头被逼得无处藏身的野兽。 终于奔至崖下,忽然,他猛地一惊,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了萧雨飞!
萧雨飞却似没有看见他,悠闲地抱着手仰首望那天上半残的月儿。一缕月华照在他脸上,他的神情平静而淡漠。
月凌峰心念一转,连忙一折身往另一条小路跑去。然而未及奔出十丈远,萧雨飞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仍悠闲地赏着月,没有看他。月凌峰一连换了几个方向,却总见他就在眼前,他的理智几乎已完全崩溃,反手拨出剑来疯狂地刺了出去。
萧雨飞的反应似乎慢了点,未及闪也来不及拨剑,只有将自已的右手本能地迎了上去。他似乎已忘了自已的手乃血肉所铸非是钢铁锻造。
月凌峰心中狂喜,似已听到了利剑断骨的脆响。谁知这一剑却刺了个空,正好刺入了萧雨飞宽大的袍袖中。萧雨飞的手闪电般地绕剑旋转了两圈,衣袖紧紧缠住了剑身。
月凌峰大惊失色,连忙用力往回撤剑。谁知撤出的只是手中握的剑柄,那柄百炼精钢所铸的剑已齐着剑柄折断!月凌峰用力过猛,收势不住,踉跄着一连退了七、八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光秃秃的剑柄,眼中露出极端恐惧与惊疑之色,再也动弹不得。他实未料到,自己与萧雨飞的武功已有此天壤之别。
萧雨飞也没有动,只淡淡地瞧着他,什么也没说。过了半晌,淡淡一笑,衣袖一展,已将那柄无柄的剑扔了过来,深插在他面前的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已不屑杀他。月凌峰脸色惨白,呆坐无言。萧雨飞虽然什么也没说,目光中也没有丝毫蔑视与憎恨,但他的举动却已表明:他瞧不起他,他甚至连杀都不屑杀他,他的举动已粉碎了他所有的自负、骄傲与自尊。
他慢慢站了起来,去拾那插在地上的断剑。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色犹如死灰,眼中的恐惧、惊慌都已不见了,有的只是一种可怖的深沉的平静。冰冷的剑身体在月光下泛着清粼粼、寒灿灿的剑芒。
他拔起剑,默视良久,什么表情也没有。又过了许久,他低低地喃喃道:“谁也不配杀我,谁也不配杀我……只有我自己能杀死我自己,只有我自己能杀死我自己……”他一咬牙,眼一闭,手中剑猛地朝心口刺了下去。却听一声尖叫:“住手!峰哥,不可!”
一条人影飞奔而来,却是孟蝶衣。只见她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早在一月之前,雪飞飞已传书武林,与她断绝了母女关系,并将她逐出门墙。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四处寻找月凌峰的下落,好不狼狈。她扑过来,紧紧握着月凌峰的手,哭道:“峰哥,我一介女流,落到这般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田地,尚还心有所念,不愿去死,你,你堂堂男儿,纵受此大挫,又怎能一死了之?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可你还拥有我啊!”
月凌峰紧握着手中断剑,手掌已被利刃割破,鲜血不停下滴,一言不发。孟蝶衣哭道:“以前我愿跟你,可不是贪图你那什么聚雄会少主夫人之位,我是真心爱你,要与你一生一世永不离弃啊!将来不管是到什么地方,哪怕是只能与你藏身深山,象野人一般地食野果、饮山泉,我也心甘情愿啊!峰哥,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吧!”
月凌峰冰冷地一笑:“走?还能走到哪里去?这般苟活,生不如死,有何意义?我月凌峰宁可死也不愿活着受人耻笑!”他直视着她,凄然笑道:“你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是不是?你宁愿为我而生也甘愿为我而死,是不是?”孟蝶衣见他神情怪异,心中一抖,颤声道:“是!”
“那好,我们便死在一起!”月凌峰话音一落,猛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手中断剑从她背心刺过,穿过胸膛,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月光清寒,夜凉如水。月几明已醒了过来。他扑到崖边,簌簌泪下:“阿圆,阿圆,是大哥害了你!大哥若对你从小就严格要求,不溺爱你,后来又不因自己感情失意而纵情诗画,却对你不闻不问,你又怎么会落到今日之下场?阿圆……大哥也错了,大哥对不起你……”
叶秋烟抱着那孩子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掉泪。众人也都缄默无语,心中感受皆极复杂。
月几明回过头来,看着叶秋烟怀中的孩子,抚摩着他胖乎乎的小脸,黯然神伤。过了许久,才道:“秋烟,这孩子咱们来抚养吧!这一次,我们要吸取教训,不可再溺爱他,要让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宽容的人!”叶秋烟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雨飞走了上来,见此情景不由一怔。走到花溅泪身边,低声道:“语儿,月几圆呢?”
花溅泪默然无语,只将目光缓缓移向了那深不可测的断魂崖。萧雨飞神情一震。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点了点头,缓缓道:“那倒正是他最好,最合适的归宿。”
萧威海道:“飘儿,你看到月凌峰了么?”萧雨飞点点头:“看到了。”月几明颤声道:“你杀了他?”萧雨飞笑了笑,淡淡道:“没有。我发过誓,永不杀人,又怎会破例。”萧威海道:“这么说你放他走了?”萧雨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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