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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珪璋顿了一顿,朗声说道:“夏姑娘的父亲与我有八拜之交,她又是我好朋友南霁云的未婚妻子,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王伯通尚想抵赖,尚想问他要人证物证,王龙客却忍不住气,大声说道:“段珪璋,你胡说八道,夏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与什么姓南姓北的何干?不错,她现在是在谷中,日内我们就要成婚,你客气一些,我或者还可以请你喝杯喜酒,你再胡说八道,我只有把你轰出去了!”
段珪璋冷笑道:“好呀,你这么说,好似夏姑娘愿意嫁给你的了?”王龙客傲然答道:“当然!她又不是你的女儿,她愿意嫁我,你管得着么?”窦线娘勃然大怒,骂道:“放屁,夏姑娘岂肯嫁你这个不成材的小贼!”段珪璋道:“不必争辩,夏姑娘既在此地,请她出来,一问就可明白!”
王龙客骂道:“岂有此理,我的未婚妻子,岂能随便见你!”窦线娘恨不得立即闹翻动手,说道:“大哥,证据确凿,夏姑娘也在此间,还与这班强盗多说作甚?他不肯让咱们见复姑娘,咱们不会自己搜吗?”
王伯通大喝道:“王某忝为绿林盟主,请两位给些面子!”他不提“绿林盟主”这四字也还罢了,一提起来,窦线娘想起了杀兄之恨,更有如火上烧油,立即冷笑斥道:“我管你什么盟主不盟主,你胡作非为,我就要与你算帐?”
王伯通把手一挥,沉声说道:“好,与他们拼了,他们是藉事生端,分明是为了给窦家报仇来的!”嗖的一声,一枚铁蒺藜向窦线娘掷出,出手的人,是王伯通一个得力手下,此人擅打喂毒暗器,他知道窦线娘金弹厉害,故而先发制人。
窦线娘冷笑道:“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卖弄暗器,且先把你的招子废了。”话声未了,但听得弓弦疾响,那人一声惨呼,血流满面,两只眼珠果然都给窦线娘的弹子打了出来,紧接着“卜”的一声,又一名头目倒地,这个头目却是给那枚毒蒺藜打中的。原来他发暗器的劲力和准头都远不及窦线娘,窦线娘的金弹后发先至,将他的眼睛打瞎之后,这才用弓弦把那枚毒蒺藜拨开,那小头目不幸碰上,中了剧毒,不消片刻,便即七窍流血而亡。
窦线娘弹弓再拽,这一次三弹齐发,迳打王伯通的上中下三路,王伯通躲过一颗,王龙客手挥折扇,给他拨开一颗,第三颗打向他的面门,王伯通霍地一个“凤点头”,哪知窦线娘的暗器手法妙极,王伯通见金弹的来势极急,避得早了一点,不料那金弹将到,来势忽缓,王伯通抬起头来,正巧碰上,额角打裂,血流如注!王伯通大怒骂道:“给你们面子,你们反而出手伤人,今日要是让你们生出此门,我王伯通也无颜在绿林混了!”
在王伯通背后的一个胖和尚叫道:“盟主息怒,待我收拾这个泼婆娘!”抖起禅杖,疾奔出去,朝着窦线娘迎头便打,窦线娘喝道:“好,叫你这光头也吃几颗弹丸!”声出弹发,那胖和尚哈哈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这弹子,焉能打得酒家?”禅杖泼风疾舞,当真是滴水难进,但听得噼噼啪啪一片声响,窦线娘的连珠弹尽都给他打落,碎成粉末!
段珪璋一见,便知这个和尚内力雄浑,不能硬接,他怕妻子有失,猛地喝道:“撒手!”一剑便削过去。
这和尚名叫阿奢黎,乃是与安禄山同族的胡人,本来是安禄山所礼聘的“大法师”,甚得安禄山信任的。后来安禄山因与王伯通联盟,故而将他派来,名义上是“荐贤”给王伯通,由王伯通使用,实则是替他负起监视王伯通的任务。安禄山的用意王伯通当然不会不知,故而对他十分笼络,处处奉承。
阿奢黎给他们奉承惯了,只道自己当真是天下无敌,他见王伯通似乎很怕段珪璋夫妇,早就心中不服,因而争着出头,满以为一顿泼风禅杖,便可以将这对夫妇打倒。
哪知段珪璋剑法精妙非常,但见剑光一闪,已攻进他禅杖防御的内圈,阿奢黎大喝一声,禅杖压下,段珪璋用了个“卸”字诀,那柄宝剑竞似轻飘飘的木片一般。附着他的禅杖,阿奢黎虽是用了泰山压顶之力,却似大力士搬石头打蚂蚁一般,毫无用处,给他的宝剑附着禅杖,竟自摆脱不开。
说时迟,那时快,段珪璋一声:“撒手!”宝剑便沿着禅杖,直削上去!阿奢黎大吃一惊,要是不抛开禅杖的话,五根指头,便得给他削断。他人急智生,急忙将禅杖往前一送,自己跟着一个“滚地葫芦”,伏倒地上,躲开了他这一剑。
王龙客亦已赶到,折扇一挥,替阿奢黎遮格开了段珪璋的一剑。王龙客自小便在名师门下习技,功夫也是内外兼修,且又机智多变,因此,他比起段珪璋南霁云等人,虽然尚逊一筹,却不至于似阿奢黎一招落败。
阿奢黎爬起身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禅杖虽然幸而未曾撒手,却也狼狈非常。这时,他哪里还敢轻敌,将禅杖舞得泼风也似,与段珪璋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看来虽然仍是十分凶猛,其实却是只求自保而不敢攻故了。
虽然如此,但阿奢黎的禅杖打来,仍是有千斤之力,段珪璋刚才是用“巧招”将他击败,现在给王龙客缠着,要是被阿奢黎的禅杖扫中一下,那仍是难以抵挡。所以段珪璋也得加意提防,不敢轻敌。幸而阿着黎给他吓破了胆,不敢向他强攻。
王伯通的两个副手从侧翼攻来,挡住窦线娘。这两个副手都是绿林中顶尖儿的角色,一个名叫褚遂,一个名叫屠龙,他们都有看家本领,武功确是非比寻常。
褚遂长于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手法,刁钻古怪,一被他的手指搭上,即有扭筋断骨之灾;屠龙用的是一对日月双轮,走的却是纯然刚猛的路子,这两个人一刚一柔,配合起来,相得益彰。窦线娘被他们迫到身前,无法再用金弹退敌,只得一手持弓,一手握刀,与他们恶战。
窦线娘继承家学,有三样名震武林的绝技,第一样就是百发百中的神弹功夫,第二样是“金弓十八打”,第三样是“游身八卦刀法”,这时,她虽然不能再发弹子,但刀弓并用,和对方展开游身缠斗的功夫,却也尽可以应付。
王伯通被打穿了额角,十分愤怒,一面命令手下的四大头目都上去助战,一面又叫人进去催王燕羽来。
王燕羽早已躲在屏风后面,父亲已然下了命令,她不想被人发现,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先走了出来,王伯通怒道:“燕儿,你怎的这个时候才来?你瞧,咱们王家已经给人欺负上门啦!”
王燕羽道:“爹爹不必焦急,谅这两个人逃不出去。调一队挠钩手来,就可以将他们生擒了!”原来王燕羽训练有一队女兵,擅长于用长钩擒敌,当日铁摩勒就是被这队挠钩手活擒的。不过,现在王燕羽贡献此计,却是想藉此拖延时候,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和段珪璋动手。
王伯通点点头道:“也好,不必你去,我自有人传令。”王燕羽没法,只好陪着她的父亲观战。
段珪璋杀得性起,忽地一声长啸,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寒光,疾向王龙客冲去。王龙客不敢抵挡,急忙闪开。那个番僧是给段珪璋杀怕了的,连忙撤回禅杖,舞成一道圆圈,护着自身。给王龙客助战的那两个大头目,身法却没有他这么灵活,段珪璋唰唰两剑,一个大头目被刺伤了肋骨,一个大头目被削去了两指,段珪璋立即冲出包围,与窦线娘会合。窦线娘在褚屠二人与另外两个大头目围攻下,本来处于劣势,得到丈夫前来会合这才把劣势扭转过来。
王伯通道:“等不及挠钩手了,燕儿,你上去助你哥哥一臂之力。”王燕羽无法可施,只好拔剑出鞘,上前助阵。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说道:“夏姑娘,你瞧,这是不是段大侠?老叫化可没有骗你吧!”
王龙客大吃一惊,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卫越和夏凌霜!
原来那日卫越与南霁云分手之后,回去问他那个送信的徒弟,那徒弟说确是已把信交到皇甫嵩手中,而且并无外人在旁。至于空空儿,他更是连影子也没有见过。卫越问不出所以然来,心里更增疑惑,只好先到九原,赴南霁云之约。
他来到九原,南霁云已经走了,南霁云任务是个秘密,太守府中,除了郭子仪之外,无人得知。卫越打听不到南霁云的去向,心中想道:“他曾经怀疑夏凌霜是王家劫走的,多半是到龙眠谷去了。老叫化答应帮他的忙,那就得帮忙到底。且到龙眠谷去走一遭吧。”卫越这一猜虽然没有完全猜中,却也着了几分。
卫越在九原会不到南霁云,却意外的碰见了段珪璋夫妇,原来他们两夫妇也是因为多年未见南霁云,现在军情紧急,特地赶到九原,想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卫越碰见他们,将南霁云所遭遇的事情和他们一说,段珪璋与夏家有极深厚的交情,听说冷雪梅、夏凌霜雨母女给人劫走,哪有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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