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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 无米之炊 二更(第1页)

小女儿捧着面包篮子,到了画家面前,画家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厨房里大腹便便的妻子身影,拿起了面包,大口的吃了起来。

很快,画家吃完了饭,盘子里,还剩下了大半土豆,他站起了身,冷冷的扫了眼孩子们,直接向着楼上走去。

女主人小心翼翼的从厨房里走出,看了眼消失在楼梯末端的丈夫身影,对着孩子们招了招手,孩子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女主人刚刚端起一个空的餐盘,男主人的声音冷冽的从楼上传来:“凯瑟琳娜!我说了,不要给他们食物!”

女主人对着孩子们抱歉的耸了下肩,在孩子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中,把一锅土豆汤端了出去。

很快,夜幕降临,女主人端着烛台,披着外套,手提着篮子,先到了画室外,轻轻的敲了敲门,这一次,她却没有推开门,直接在门外轻声道:“维米尔,我给你泡了咖啡,还有面包,放在门口了。”

“今天我还是和孩子们一起睡。”

隔着画室的门,传来了画家闷闷的声音,“去吧!不要弄出声音打搅我!”

女主人松了口气,费力的弯下腰,从篮子里端出一杯咖啡,又把两片雪白的面包小心的放在了咖啡上面。

随后,她继续向上攀爬,却是到了阁楼。

狭小的阁楼里,六个孩子挤在了一起,女孩子们一床被子,男孩子们一床被子,区别只在于被子的颜色,一个上面用粉色的油彩写了字母g,代表女孩,另外一个被子上面是蓝色的油彩,写着字母b,代表男孩。

看到母亲进来,孩子们忍不住想要欢呼,却一个接一个的捂住了其他人的嘴,六双眼睛闪亮的看着母亲。

女主人微微一笑,在男孩和女孩中间慢慢的坐了下去,把篮子放在了被子上,掀开上面的布帘,露出了里面黑面包做成的三明治,她无声的做着唇形:“土豆泥三明治。”

孩子们喜笑颜开,却并不出声,一个接一个的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三明治,最小的女儿在她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妈妈,今天可以继续讲故事吗?”

女主人的视线落在了小儿子身上,再度无声的做了个唇形:“去吧,我的小侦察兵。”

内森光着脚丫,蹑手蹑脚的下了阁楼,很快,他从二楼回来,朝着众人比了个代表成功的v字手势,孩子们立刻笑逐颜开,女主人扬了扬眉,熄了烛台,任由头顶天窗中漏进来的月光,映照在她和孩子们身上,轻声的讲起了故事:

“年轻的少女没有听从母亲的劝阻,在一个夜晚,她带着自己所有的首饰,和来迎接她的画家一起离开了故乡。”

“画家承诺,以后,一定会用各式各样的珠宝,装满她的首饰盒,他那么的有才华,又是那么的年轻,少女毫不怀疑,年轻的画家很快就会崭露头角,得到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资助。”

“……画家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给她买回了整整一匣子珠宝,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一共生了,”女主人的声音一顿,视线在已经睡着的孩子们的脸上逐一扫过,“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孩子。”

话音未落,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温柔的笑道:“哈,差点忘了你,第七个,嗯,一共是七个孩子。”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梦里却是和她故事截然不同的画面:画家最初,确实得到了贵族老爷们的肯定,他也依照诺言,添加了不少首饰给她,但是很快,随着他的画被热捧,他开始不满足于按照客人们的要求来绘制作品。

他认为,被指定主题的油画,是没有灵魂的作品。

于是,他开始消极怠工,追求起心中富有灵魂的真正作品来。

家里的生活开始陷入困境,她一次次的从半满的首饰盒里取走珠宝,先是她在七岁时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第一条珍珠项链,然后是十岁时父亲送的贝壳胸针,一件一件,直到她的十八岁成人礼礼物,所有从家里得来的珠宝,都被她卖掉了。

最后,她开始变卖画家送给她的首饰。

那对珍珠耳环,其实是画家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开始没有卖是因为舍不得,后来没有卖,是因为太小,卖不出价钱。

当从梦中惊醒时,她还有些恍惚,很快,察觉到了身边孩子们的存在,她蹑手蹑脚的起身,悄无声息的溜下了楼。

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柜,年轻的主妇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仅剩下的一块面包拿出来,又搅了搅昨天剩下的土豆汤,又拿起钱包,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钱币,最后还是把钱包放了下去,盯着炉火思考片刻,拿起水罐,往土豆汤里添了半锅水——大概,孩子们,是能喝饱的吧?

很快,一个打扮体面的仆人的到来,打断了她的纠结,他恭敬的送上了一份请帖。

女主人眼睛一亮,开心的在厨房转起了圈。

看了眼时间,知道丈夫一般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入睡,她蹬蹬瞪跑上了楼,快速的敲了两下门后,一把推开了房门,不待暴躁的画家发脾气,抢先道:“维米尔!你猜,谁给我们下帖子了?”

她扬了扬手里正式的请帖,一脸开心:“是斯蒂!斯蒂先生的请帖!”

画家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松了口气,“是晚上吗?那你好好打扮一下,把我送给你的首饰都戴上!”

女主人笑容不减,痛快的应了下来:“好的,亲爱的!”

她转着圈出了房门,口中轻声哼唱着小调,到了楼下拐角,在画家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一顿,声音也从口中消失,俏丽的脸上再次现出了几分愁容。

很快,她振作精神,到了起居室里,挑选出了一身合体的裙子,只是看上去有些旧了,她却丝毫不在意般,又取出了一套半新的男式礼服,认真的熨烫起来。

很快,打扮妥当的画家和夫人,坐上了租来的马车,嘱咐了长女伊莉莎带好弟弟妹妹,马车很快在黄昏中行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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