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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我做了什么?慈悲的上帝!帮助我,指引我吧!”列文说,在内心祈祷着,同时感到需要剧烈运动一下,他四处溜着,兜着里外的圈子。
正在那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滑冰者中最优秀的新人,穿着溜冰鞋从咖啡室走出来,口里衔着一支香烟,他从台阶上一级一级地跳跃着跑下来,他的溜冰鞋发出嚓嚓的响声。他飞跑下来,连两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就溜到冰上去了。
“哦,这倒是新玩意!”列文说,立刻跑上去试这新玩意。
“不要跌断您的头颈!这是要练习的呀!”尼古拉·谢尔巴茨基对他喊叫。
列文走上台阶,从上面老远跑过来,直冲下去,在这不熟练的动作中,他用两手保持着平衡。在最后一级上他绊了一下,但是手刚触到冰,就猛一使劲,恢复了平衡,笑着溜开去了。
“他是多么优美,多么温和呀!”基蒂想,那时她正同M-lleLinon一道从小屋里走出来,带着平静的多情的微笑望着他,好像望着亲爱的哥哥一样。“这难道是我的过错,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人家说是卖弄风情……我知道我爱的不是他,可是我和他在一起觉得快乐,他是那样有趣!不过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她默想着。
看见基蒂要走,和她母亲在台阶上接她,列文,由于剧烈的运动弄得脸都红了,站着沉思了一会。随后他脱下了溜冰鞋,在花园门口追上了她们母女。
“看到您我很高兴,”谢尔巴茨基公爵夫人说。“我们和平常一样,礼拜四招待客人。”
“今天就是礼拜四!”
“我们会很高兴看见您,”公爵夫人冷淡地说。
这种冷淡使基蒂难过,她忍不住要弥补母亲的冷淡。她回转头来,微笑地说:
“晚上见!”
正在这个时候,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歪戴着帽子,脸和眼睛放着光,像一个胜利的英雄一样跨进了花园。但是当他走近他岳母的时候,他用忧愁和沮丧的语调回答她关于多莉的健康的询问。在和他岳母低声而忧郁地谈了一两句话以后,他就又挺起胸膛,挽住列文的胳膊。
“哦,我们就走吗?”他问。“我老想念着你,你来了,我非常,非常高兴,”他说,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眼睛。
“好的,我们就走吧,”快活的列文回答,还听见那声音在说:“晚上见!”而且还看见说这话时的微笑。
“英国饭店①呢,还是爱尔米达日饭店?”
①英国饭店是莫斯科的一家饭店,内有布置豪华的雅座。
“随便。”
“那么就去英国饭店吧,”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他选了这个饭店,因为他在这里欠的账比在爱尔米达日欠的多,因此他认为避开它是不对的。“你雇马车了吗?……那顶好,因为我已经打发我的马车回去了。”
两个朋友一路上差不多没有说话。列文正在寻思基蒂脸上表情的变化是什么意思;一会自信有希望,一会又陷于绝望。分明看到他的希望是疯狂的,但他还是感到,现在比她没有微笑和说“晚上见”这句话以前,他跟那时候完全判若两人了。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一路上净在琢磨晚餐的菜单。
“你喜不喜欢比目鱼?”他对列文说,当他们到达的时候。
“什么,”列文反问。“比目鱼?是的。我·非·常喜欢比目鱼。”
十
当列文和奥布隆斯基一道走进饭店的时候,他不由得注意到在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脸孔和整个的姿态上有一种特殊的表情,也可以说是一种被压抑住的光辉。奥布隆斯基脱下外套,帽子歪戴着,踱进餐室,对那些穿着燕尾服,拿着餐巾,聚拢在他周围的鞑靼侍者吩咐了一声。他向遇见的熟人左右点头,这些人在这里也像在任何旁的地方一样很欢悦地迎接他,然后他走到立食餐台前,喝了一杯伏特加,吃了一片鱼,先开开胃,跟坐在柜台后面,用丝带、花边和鬈发装饰着的,涂脂抹粉的法国女人说了句什么话,引得那个法国女人都开怀地大笑了。列文连一点伏特加都没有尝,只因为那个好像全身都是用假发、poudrederiz和vinaigredetoiBlette①装扮起来的法国女人使他感到那样厌恶。他连忙从她身旁走开,好像从什么龌龊地方走开一样。他的整个心灵里充满了对基蒂的怀念,他的眼睛里闪耀着胜利和幸福的微笑。
①法语:香粉和化妆醋。
“请这边来,大人!这边没有人打扰大人,”一个特别噜苏的白发苍苍的老鞑靼人说,他的臀部非常大,燕尾服的尾端在后面很宽地分开来。“请进,大人,”他对列文说;为了表示他对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尊敬,对于他的客人也同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