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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那纱幔里一声轻笑,便听得一个乳燕呢喃一般的声音轻声道:“大官人乃是威震西北的镇关西,说话行事果然是别具一格,倒是奴家怠慢了!”说罢,便吩咐茶。也不知从角落哪处冒出来的丫头,捧茶来,递与面前的郑屠案几之前。
郑屠吃了一口,这才点头道:“柳大家唱一曲罢,唱一曲了,俺便告辞!俺坐在这雅致的地方,便是浑身难受。”
那纱幔里好似强忍笑意一般,便说道:“大官人且慢,如今奴家身子有些倦怠,莫不如只与大官人弹奏一个曲子如何?”
那郑屠听了,脸色不由变了一变道:“俺巴巴的从渭州过来,听闻柳大家唱曲了得,因此才来的,如何这般的瞧不人?”说罢,又有些焦躁起来,站起身来,冲那纱幔里的人大声喝道:“你到底是唱还是不唱?”
那纱幔里斜倚在春凳的柳大家原本听着郑屠语气,憨厚粗狂,倒也新鲜,一心想要戏弄一番,说笑几句解乏,去不想这厮一言不合便当场发怒起来,不由心里没来由一慌。耳中又传来那郑屠的喝骂之声道:“你这妇人,既做得婊子行当,俺要听曲,却如何推三阻四不肯唱一曲?”
郑屠喝骂,一边将面前案几掀起来,将那茶盏掀翻了,洒在地板,湿了一滩。那丫头哪里敢过来,只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你这厮汉,我敬重你是个好汉,好心接待于你,却这般的无礼!”那柳大家也慌了,爬将起来,后退几步,挨着了那墙壁,鼓起胆儿,说出这句话来。却听得脚步声儿越来越近,愈发的揪心起来,但听得“唰”的一声,那纱幔吃人扯了下来,一个铁塔也似的汉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瞪着她叫道:“你到底唱还是不唱?”
柳大家顿时慌了猛然的惊叫起来,外间听得声音,那张虞候一步便抢了进来,抬眼看时,不由暗叫一声“苦也!”。慌忙一把前抱住郑屠道:“哥哥息怒则个。却不知柳大家哪里开罪了,兄弟来陪个礼,道个不是,还望恕罪则个!”
郑屠点头道:“这婊子自持身价,俺此番来便是要听她唱一曲的,却恁地推三阻四的,搅得俺好没有兴致,因此这才来拉她。”说罢又斜着眼看了看那背靠着墙壁,瑟瑟发抖的娇俏女子,果然有十分的颜色,乌缳堆鸦,白腻脸蛋儿,便是那红唇也是鲜艳欲滴,瞪大圆眼,倒见得水光盈盈,怯怯生寒的柔弱模样儿,那腰肢柔柳一般,整个身子害怕颤抖,便如要折断了一般,叫人忍不住要怜惜起来。
“这——这——”柳大家似要对着虞候诉说委屈,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哪里还说的半句整话出来,那纤纤手指,颤颤的指了过来,却吃郑屠怒目一瞪,顿时便弱了气势,缩着肩膀,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来。
郑屠怒喝一声道:“你这婊子,只管这般啼哭,搅了俺的兴致,这曲子不听也罢了!”说罢,又冲那虞候拱一拱手道:“多谢兄弟相引,就此告辞,日后但有时机,再来叨扰!”说罢,冲李响招呼一声,两人径直离了这里,扬长而去。
那柳大家见郑屠去了,再无气力支撑,软软的坐倒在地毯,泪珠儿一发的滚将出来,自从出道以来,皆是温言好话,才子权贵的奉承,又幸得童使相看顾,如今还无人梳拢她,即便是晓得些风月,也懂得些取悦男子的手段,却并不常露出来。世人也多跟随童使相以大家呼之,哪里受得这般的委屈,一时响起来,又嘤嘤的啼哭起来。
此番只搅得那张虞候头大如斗,想起童使相的吩咐来,当下心里恐惧,顾不得身份朝着柳大家跪倒磕头道:“小的一时糊涂,受了人的蛊惑,才致这般的事儿出来,还望柳大家的开个恩,不要叫那童使相晓得了。”
那柳大家哭了一时,方才好了些,对那张虞候道:“虞候小心了,此事断然不会说与童使相的。只是童使相手段恁多,虞候还需自己小心才好!”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那虞候一身冷汗,心里暗道不好。正如这柳大家所说的,即便是她不说出来,这里的丫头婆子,或是童使相的探子等,哪有不报与去的?一念及此,顿时便瘫坐在地,冷汗直流,浑身也颤抖起来。
柳大家见此,不由忍了自己的悲伤,反而宽慰那虞候道:“若是有事,使相追究起来,我可谓虞候遮掩一二,如此可放一些心了!”
那虞候听了大喜,忙对柳大家的磕头谢了。听得那柳大家又叹道:“如今我也累了,虞候可自去歇息,不得召唤,不要再使半个人来!”
“绝不敢了!”张虞候慌慌张张的谢了出来,将那十数个军汉也喝骂了一番。
且说郑屠出来,李响跟随在后,不由不解道:“哥哥今日恁地这般焦躁,往日也不是这般的情形。想必有些事故!”
郑屠点头道:“正是!若不是这般,俺也不好去见那童使相了!”
李响闻言一愣,随即便笑道:“果然妙!只是这童使相性情如何,还不得而知,哥哥须还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当即收拾一番,自在客栈里歇了不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互钦慕张皋暗传信
只是不多时,那柳大家吃郑屠羞辱的事,经由那小厮的嘴里,传遍了兰州城。【】至傍晚时分,这客栈里也晓得了。那店主人家也不敢来和郑屠说话,远远的看到他便躲开了。这般的恶汉,不知轻重,昨日不说与他还好,天晓得还不知连累自己不!
郑屠却我行我素,在客栈里候着,过不多时,便听得一个伙计过来道:“外头有个叫韩世忠的稗将军要见客官,正侯在大堂里,要不请进来么?”
郑屠一听大喜道:“原来是韩将军,我自然亲自去迎他!”说罢,也来不及披衣,只穿着中衣就出去。到了大堂里,果然那韩世忠正在堂中坐着,换了一身便装,见了郑屠出来,忙前拱手见礼道:“劳烦成忠郎出来。”
“哪里劳烦了?你乃是有名的好汉,善战的英雄,俺自然要亲自出来,不然岂不是叫天下人小瞧了俺,只道是俺怠慢英雄好汉!”
韩世忠忙逊谢,一面说一面又看郑屠脸色,不由道:“今日我听闻一件事情,却是道成忠郎的不是的。心里有些奇怪,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郑屠忙笑道:“自然当问,不管甚事,但你问来,俺无有不答的!”
只是韩世忠脸色有些古怪,踌躇了半晌,这才吞吞吐吐的道:“听闻成忠郎今日去寻了柳大家听曲子的。因此闹了些事故,可有此事?”
郑屠这才明白过来,韩世忠方才脸色如此的缘故,不由哈哈一笑道:“果有此事。恁地传的满城风雨?却不过一婊子尔,那得这般兴师动众的,便是连韩将军也能来打听了!”
韩世忠顿时一脸涨的通红,他忙摇手道:“不是这般,乃是因为——因为这歌姬乃是童使相的相好,因此这才提醒成忠郎的,今日城门紧闭,但得明日一早,便速速出城,回渭州城的好,少不得求一求种相公,说不得还可以开解一番!与童使相说和!”
郑屠听闻韩世忠乃是为此,不由大是感激,忙把住他的臂膀道:“无妨,你我二人且去吃酒,到俺房中来,我自有许多话与你说!”一面又吩咐店主人家,只管送些好酒好肉来房中。
店主人家哪里不敢答应,只望不招惹这瘟神。
进了屋子,郑屠又唤李响过来作陪。不多时,小二麻溜的送来了鸡鸭鱼肉并烧酒,替三人筛了酒,大气也不敢出的侯在哪里。
郑屠不由喝一声道:“去罢,但要酒肉,再来唤你!”
那小二便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背着脚板就走,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吃了一回酒,那韩世忠斜眼看郑屠,但见他脸毫无忧色,心里也暗自钦佩,一般人若是吃罪了那童使相,多半是飞也似的逃了,那还能这般从容淡定,因此便说道:“成忠郎如今这般,却有甚么定计么?若是那童使相要来为难,我也是可以托人说话的。”
郑屠摇头道:“此事俺自有主张,好意心领,足见得韩将军义气。只是如今韩将军当日有斩将夺关之大功,如何还只是一个从九品的衔,莫不是童使相不曾得报?”
韩世忠听闻此事,不由得神色黯然起来,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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