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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1页）

冯勇还是站着不动：“小凡，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硬？我想对你好，可你一点都不领情！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

小凡的身子靠在墙上，瞪视着冯勇：“那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我对你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我不在表姐面前揭穿你，已经是为你考虑！冯勇，我表姐这辈子太可怜了，你对她好一点吧，不要毁了她！你是她和孩子的依靠！冯勇，你想一想，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冯勇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好心，可是你这么好，让我不想你太难了！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身体很好的男人……小凡，刚才我和你表姐你都听到了吧，男人和女人其实是很美好的，我也可以让你……”

小凡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目光惊慌地逃开去。

“小凡，你说，你想不想？”冯勇往床上靠了靠。

小凡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冯勇，你别把我往死路上逼！你是谁，我是谁呀？怎么可以乱想？如果你以后收了这个念头，你还是我的好姐夫，如果不行，那我明天就搬走！我绝不给你做错事的机会！你知道吗，我不想对不起我表姐！我更不想让你对不起我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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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五章（12）

“不，小凡，你别走！别走……你走了，我不会好过的，你表姐也会怀疑我……好，好吧，我答应你，答应你，你不愿意就算了！就算我什么也没说……你别哭！别哭！”冯勇对小凡伸出一只手，“我什么都答应你，小凡，你相信我！你过来，我求你，让我抱抱你，就一次，就一次行吗？”

小凡坐在那里不动。她看着冯勇红红的眼睛：“不，你没有穿衣服，我怕你，我只让你摸摸我的手……答应我，以后也不做对不起表姐的事，我会叫你一声‘好姐夫’！”

“好，我答应你！你过来！过来！”冯勇把两手伸给了小凡。

小凡往前蹭了蹭，把手放在冯勇手上。冯勇的手像是一块炭火，烫得小凡把手一缩。可是冯勇一把拉住了她，手上顺势加了劲儿，要把小凡拉进怀里。小凡推拒着，两手抵在两个身体之间。两个人相持了一会儿，小凡看见冯勇身上开始闪出蓝色的火花，那种曾经刺疼小凡心脏的蓝幽幽的光。小凡猛地把头低下去，在冯勇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冯勇闷闷地“哼”了一声，眼睛湿湿地看了一眼小凡，一转身走了出去。

小凡再也没有睡意，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冯勇都回来得很晚，醉醺醺的，横七竖八地扑进卧室，倒头就睡。小凡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能说。她怕表姐看出什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好在冯勇折腾了几天便恢复了正常，又是说说笑笑地呼大人叫孩子了，还把有趣的事说给小表妹听，只是小凡看出他的目光再不敢在她身上停了。

终于相安无事地熬到了高考。高考报志愿的前一天，小凡特意拿了几张报纸回来，上面登着全国各大院校的简介及招生情况。小凡把报纸放在冯勇面前，郑重地说：“姐夫，你帮我参考参考，看我适合报考哪类学校？”

冯勇慌乱地直摆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这关系到你的前途呢！你去问问老师，问问已经考上大学的学生，还有，问问表叔……”

小凡拍拍那些报纸：“人家信得着你嘛，你就费神帮我从这些大学院校里找一找！”

冯勇看着小凡：“你真的信得过我？”

小凡点点头：“真的，你是个好姐夫！我谢谢你！”

冯勇垂下头去，小凡看见他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冯勇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明情况的表姐推推冯勇：“表妹都叫你好姐夫了，你就别谦虚了！”

冯勇嘴里支支吾吾地应着，手忙脚乱地翻开一堆报纸。小凡看见他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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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六章（1）

1

在明霞漫长艰难的一生中，可能不止一次地想到过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她能摆脱苦难呢？苦难已经渗进了骨头里。她没有去处。没人相信她是个正常的人，没人知道她的痛苦。只有无休止的劳作和屈辱在等着她。

但是，那一次，明霞真的以人们不可思议的方式逃离了龙马村。

那一年，日本鬼子打进来，在县上盖了炮楼修了据点。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可是人们畏惧着鬼子手里会突突冒火的洋枪，畏惧着鬼子磨得雪亮能砍碎人脑壳的东洋战刀，畏惧着他们在高低不平的贝壳路上也能奔驰如飞的跨斗摩托……日本人的每样东西人们原来都无从见识，所以更增加了这种恐惧。而恐惧这种东西是最易传染的，大面积传染，就像天花和疟疾一样。于是渔船被抢了、房子被烧了、妻女被糟蹋了、亲人被打碎了脑壳……谁都不敢吭一声。只求能活着。人们的脸上一片苍白。

镇上有个愣头小伙子气愤地吐着唾沫，大骂着：“咋都恁草包？咱这十里八乡的人要是都能吐口唾沫，就能把据点里的小日本儿淹死！我明天就拿把刀，上炮楼，劈死他几个狗杂种……”可是没等到明天，愣头小伙子就被鬼子开了膛，一颗黑黑的头，挂在了炮楼上。

人们都知道那是汉奸告的密。

热泪长流的老人们闩上门悄声耳语：“这汉奸比鬼子可恨哩！他们全是喝了狼奶的杂种，亲爹娘都不认！他们是鬼子的耳朵、眼睛，是鬼子放出来咬人的疯狗！他们不知正趴在哪个旮旯里闻着、听着哩……不知啥时候就蹿出来！好人没活路哟……唉，没有这喝狼奶长大的，日本鬼子知道个啥？话都听不懂哩！我日他奶奶的汉奸……”

那一天，两个穿着日本军服的汉奸来到了龙马村。他们奉命来搜敛钱物并物色年轻女人。每个村子都不漏过。如果有胆敢抗拒的，他们手里的日本大枪就会横扫一片，然后喊来日本小队血洗村子。事先得到消息的人们或者冒死藏起了自己的妻女，或者在她们浑身上下抹上锅底灰，弄得丑笨不堪。人们口里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在神龛面前拜了又拜，希望借此可以躲过灾难，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被选了去的女人几乎无一生还。

那一天，整个龙马村只有一无所知的明霞依然坐在小院里织渔网。那时她还没有生过娃娃，俊美的脸庞和窈窕的身材楚楚动人。只有眼神是木木的，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布满了青紫和疤痕。每天，江老太就让她坐在院子里，扔给她几只梭子和渔线。起初，江老太没想到傻媳妇明霞学织网学得那么快、织得那么精巧，她看着那细密而整齐的网环儿，一边惊讶一边不禁暗自盘算：照这样的手艺、这样的速度，这个傻媳妇一年能为江家赚回不少铜钱呢！她让明霞从早织到晚，想起来了喊她进屋吃口饭，想不起来或者心情不好就饿她几顿。反正这个傻女人从来不哭不闹，只会低头干活。

汉奸进村的时候，整个村子乱作一团。江老太也得了信儿，她只是想：我这个傻媳妇没人不知道，日本鬼子咋会要个傻子？她就把这事儿撂到了一边。眼看着一挂网就要收尾了，她催着明霞紧着织。

就在这时保长走了进来，他是特意来通知江家一家到村头大榆树底下集合的，说皇军“代表”要训话。

“紧着去啊，一个都不能少！不然，要杀头哩！”村保出门的时候，不由多看了明霞几眼。他心里有鬼，差一点磕绊在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