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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便说穿,只是轻轻地摇一摇头,信儿更是看不出什么来。
老人见到各人不答,把脸容一整道:“这是梅花针的一种,但是在江湖上使用这种歹毒梅花针的只有一个人,你们认清楚吧,它的名字叫做化骨针……”
戴文玉听说是“化骨针”,“呀!”一声失口喊了出来。
文亮见到戴文玉喊出声来,回头一望诧异道:“师侄认识这个人?”
戴文玉道:“晚辈曾经听说过使用化骨针的人,只有湖广弓箭塘毛家湾毛水西一人,不知是与不是?”
“谁说不是?说起这毛水西在三十年前,本来是寂寂无名之辈,可是他不知在那里搞来一部西方魔经,日夕研究,几年之间,竟被他悟出一种绝门剑法,端的厉害无比,功力不够的人遇上了绝门剑法,简直是销魂蚀骨,半招也挡不住,尤其那种剑法完全以意动为主,只要你心意一动,他那冷森森的剑光就乘虚而入,此后他就操了主动,占了先着,任凭你如何变招,也脱不出他的剑光笼罩之下。就在你师父邀集同门与各派剑客破了万洋山的次年,毛水西的剑法还没有十分纯熟,但是已胆大妄为,仗以为恶,而且受荼毒的又是湖广一带,我气他不过,立刻周游各地,明踩暗访,终于在雪峰山的马王坳遇上了,我们就在一个绝谷中一连打了两天,结果是他伤我一剑,我伤他一掌,谁也胜不了谁,约定了五年为期,再行决斗,到了第五年,我如期前往马王坳整整等了三天,却不见毛水西的踪迹,以为他已不敢来的了,那知六年前重阳节后的第三天,我带看信儿到船上泛湖游览,毛水西却找到黄盖湖来,我到了红霞满天的时候回来,进入屋里一看,已是人物全非了!”
文亮说到这里,突然吆喝信儿道:“信儿!你记到你妈怎么死的吗?”
信儿点点头道:“爷爷把她杀死的!”
戴文玉罗凤英听了大愕,以为师伯又要大发肝气了,那知适得其反。
文亮听信儿说他杀死媳妇,脸容一惨,凄然道:“你说的不错,确是我亲手杀死你妈,也亲手杀死你爸,但是,你爹娘就不杀也要死,而且死得更痛苦更惨。”
戴文玉和罗凤英听了,知道里面必有文章,果然,老人呷了一口茶之后,接着说:“当我踏进院子,就看到两具半截尸首躺在院里,急忙把信儿往地上一放,走向前去一认,邢正是我的清儿和媳妇的尸首,这时我的哀痛,岂是一言可喻?当我泪眼模糊的时候,似乎见到媳妇的尸体动了一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嫌疑,立刻把他抱了起来,才知道她的两腿和两臂都已化成了血水,可是,人却没有完全死去,她断断续续地呻吟:‘让……信儿……亲……
手……报仇……’过了半晌,又呻吟一遍,我知道她痛苦已极,只好用内功掌力把她的内脏震碎,再看看我的清儿,两臂已全化尽,双腿也化到了小腹,我为了要保存他俩人一点尸骨,只好取出宝剑,剁去他两人的四肢,临时用床板做了两个大木盒,把儿子和儿媳的尸体收拾了,在打扫残血的时候,才看到这八根梅花针。”
这时,戴文玉和罗凤英反而呜咽抽噎起来。文亮反转来安慰她们道:“两位师侄不必为他们难过了,我的年事已老,武功又不济,只能指点信儿的基本功夫,要想把他调教到能够亲手报仇,恐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惟一寄望于两位帅侄带着你们这位小侄儿,遇上了于小侠的时候,千万向他恳求收录,学得功夫,手刃亲仇,老朽有生之年也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立刻朝着戴罗两人跪下,吓得戴罗两人连忙跪下,膝行向前扶起文亮道:“师伯折杀晚辈了,师伯吩咐的事,晚辈必定照办就是!”
文亮起来之后,又喝叫信儿参拜戴罗两人,然后把那血布连同梅花化骨针包在一起,才问戴文玉为什么要急于渡江?戴文玉把花万家坝的事说了,文亮忙道:“这样说来,事不可迟,今夜就走。”立刻回房里收拾一个大包裹,又往厨里提出一个大锅给信儿拿了,顺手拿了一点酒菜,带着戴罗两人走往船上。
当夜文亮等四人二马,就在顺风逆水的情况下,抱着适才未了的心情,向上流驶去。本来戴罗两人也都会操舟,但是文亮说她俩水路不熟悉,而且这一带的水底暗流漩涡,凶险异常,万一惹翻了船,反是不好,戴罗两人只好算了,告了一个罪,请了晚安,就到舱里睡去了。
可是,她俩思潮起伏,想起师伯的际遇,想起信儿爹娘当时手脚已化而入仍未死的惨状,想起此行是否能遇得上于志敏和王紫霜两人,也想起自己应该怎样帮忙师伯和信儿达成志愿,想得太多,竟是无法入眠,心里一恨,乾脆联袂回到舱面,和文亮节儿两人扯扯谈谈,抱着忧喜参半的心情,不觉天已将晓。
几天来除了上岸补充粮食和马草之外,都在船上逆流而上,这一天快到归洲的时候,文亮笑对戴罗两人说:“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归州,再走一天就可以进入川境了,如果仍然要从水路走,必需经过巫峡,瞿塘峡,滟澦堆,八阵图,这些险地,虽然我们不怕,但是因为有马匹的关系,万一水急船摇惊了马匹真不好应付,我们就此登岸,把船卖了,再买两匹马,在陆路上行走要方便得多哩!”
戴罗两人在船上几天,已闷得头脑发涨,碍在和师伯同行,不然老早就要走旱路了。这时见师伯自动提议登陆,挪有不同意之理?当下各人就弃舟登陆,找一间客栈歇下。
文亮单独走回江边,接洽售船事情,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罗凤英正和信儿在厅上聊天,看见文亮回来,立刻站起来笑道:“伯伯顺利了么?”
“售倒是售出去了,但是售价不太高,我们为了要走陆路,也顾不得价钱的高低了,总之出手就是财,如果为了争价钱,多住几天还不是一样得不到手?”文亮笑吟吟地回答。
这时,那账房先生却端一端眼镜,走过来插嘴道:“老客官出售了什么东西?”
“船!”文亮笑答一声,接着又说:“因为乘船经过三峡不方便,所以把它卖出去,现在想买两匹马,不知道贵地有没有良马出售?”
账房闻言笑道:“以前落在小店的客官们,也常有像客官这样的办法,不是售船买马,就是售马换船,在敝地一年当中,也常做好几十次这种生意,马儿倒也经常有得出售,可是都是普通的川马,身小腰短,没有像客官这两匹神骏,却惯于走山路,一天也能走上三五百里……”
“能走上三五百里就行,但不知马价如何?”
“这就要看客官的运气了,价钱总在一百两银子左右,有时也可以买到便宜的好马。”
“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指示一下吧!”
账房点点头,唤来一位店夥,领着文亮,罗凤英,戴文玉和信兄出店,转了几个湾,到达马贩子集中的地方,文亮举目一望,马场里站着,卧着,到有三五十匹,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马儿,罗凤英一看那些马,忍不住笑出声来。
戴文玉盯她一眼道:“你笑什么?”
罗凤英边笑边说:“那些那里像马?如果一个大人骑了上去,一双长脚几乎伸到地上,才十足像小孩子骑狗哩!”
“照你这样说,邢么我们这小身躯骑在那大马上,倒像猴子骑羊了?”
罗凤英正待回答,忽然听到棚后一声长嘶,罗凤英脸容一振道:“伯伯,你要买马,就买后面那一匹罢!包你是一匹神骏,不会错!”
文亮还没有回答,戴文玉诧异地笑道:“妹妹尽是胡扯,几时见说你会相起马来?”
“胡扯?不相信就过去看看!”
这时,马贩子听了,竟插口道:“这位姑娘真好眼力,哪匹马的长相真好,但没人敢骑,也不是小的所有。三天之前,小的从川东赶了一批马回来,行经青草坪的时候,这匹马竟从巫山的山坳里跑了出来,杂在马群里,一面跟到这里,它还带了一付很好的鞍镫,可是却不让人走近它。来到这里之后,给它吃,它也不吃,每天只喝一点水,这两天已经饿坏了,说不定还会死哩!”
文亮听那马贩子这样说,心里知道那匹马必然是江湖豪客的坐骑,也许是马主人遭了不幸,才流落到马贩的手里,因为心怀故主所以食不下咽,赶忙叫马贩一同转过棚后,一看之下,心里大惊,那马一见文亮到来,猛然站了起来,奔到文亮的身旁,低声吼嘶不已,各人都暗暗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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