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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接下来他们将全力去查的白莲教徒被杀一事,那可是更大的功劳了,自然与沈卓无关,唐枫也不可能叫他分了功劳去。
在东方渐亮之时,他们之间的讨论也终于告结。虽然一夜未睡,但大家的精神都还不错,毕竟都没有太大的损失,无论是府衙还是提刑司,都能够接受眼下的结果。而且若是白莲教一案能破,他们还有功可领呢。
在这儿用了些早饭之后,三名官员才告辞而去,锦衣卫也派了人随罗正章前往提人,既然不必再顾虑沈卓的差事,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追查这两起凶案了。
江南的春雨绵密,如丝如织,落在杭州城内外,落在匆匆而行的路人身上。
这雨叫诗人生出莫名的感动,叫深闺女子多增了几分惆怅与思念,也叫一些心情不畅者更感悲伤。
齐铁柱的母亲李大娘便是第三种人,看着屋外连绵不断的雨丝,想到儿子的遭遇,她更是悲从中来。或许待到今年秋天,在十字街头,就能看到儿子与一众重犯一起要被砍去头颅了,而到那时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终结!
“儿呐,是为娘的害了你哪。娘没有用,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只能等着熬着,在送走你后,娘也就随你去地府告状便是……”
李大娘悲伤绝望的念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这让她颇感奇怪。自从儿子被官府拿去之后,村里人已将她都视作了凶手,以往热情的乡里早不登门,怎的今日这么个雨天还有人来?
带着一丝疑问,李大娘走到院前,打开了有些破损的木门。随后,她就愣住了,虽然门外站了四五名高大的汉子,可她的目光却只落在了趴在一副担架上的病怏怏的男子身上,那是她的儿子——齐铁柱。
“柱子,柱子真是你吗?”李大娘立刻扑了过去,趴在儿子身上边流着泪,边问道。
“娘……是我,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让娘你担心了……”齐铁柱也满脸是泪,挣扎着想要起身跪倒,奈何身上有伤,气力不继,是怎都起不来的。
“你不要起来……为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孩子,你是怎么回来的?”李大娘见状忙拦住了儿子,又急切地问道。
“是这几位官爷将儿子从衙门里带出来的,他们说儿子的冤情已经洗清,官府已经相信那客人不是儿子所杀了。”齐铁柱忙解释道。
“啊……”李大娘这才回过神来,咕咚一下就跪倒在了随着齐铁柱而来的杨震等人面前,当即磕头道:“青天大老爷呀!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儿……老婆子无以为报,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了!”
见她磕头如捣蒜般,就是杨震也觉着有些不是滋味,赶紧上前扶住了李大娘:“大娘使不得,既然你儿子是冤枉的,还他清白就是我们分内之事。今日我们此来,也是为了查案,还请您好好配合咱们,也好让齐铁柱更加清白地继续做人。”
在拉起李大娘时,杨震还仔细扫了她几眼,发现这个应该只有五十来岁的妇人早已头发花白,满脸沧桑,几可当成七十老妪来看了。却不知是艰辛的生活让她变成这样,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噢,官爷们要查案哪,快请进吧。老婆子一定全力配合……”李大娘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将众人让进了院子。
第八十一章 悬案未决
这是间并不甚大的院落,三间草木搭就的房子跟前是一片放着不少农具家伙什的空地,再外面就是一道半人多高的土墙。只看这些有些破旧的房舍和农具,就可知齐铁柱家并不富裕,故而才不怕有人翻墙进来偷窃。
将齐铁柱安顿进靠西的屋子里躺下后,李大娘就想去张罗些茶水。不过这却被杨震婉言拒绝了,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喝茶聊天的,而是来查案子的,便先在院子和三间屋子里转了起来。
三间屋子,西边是齐铁柱的,东边是其母李大娘的卧室,而中间那间权为客堂的屋子便是当日发生凶案的现场了。在院中一切都一目了然的情况下,这间客堂自然便成了杨震他们搜查的重点所在。
这屋子不过四五丈见方,除了一张桌子,几根凳子外,就只有一个用来摆放碗筷等生活用具的柜子,和靠墙的一张木床而已。
杨震先把目光落到了床上方墙上的一个窗户上。不过那窗户不大,只容四五岁的小孩穿过,而且上面还有木栏隔开,自然不可能有人从此钻入杀人了。
接着他又把目光落到床的周围,问跟过来的李大娘道:“当日那被杀的客人就是死在此床之上的?你可有仔细打扫过这屋子吗?”
“回老爷的话,那客人就是死在这床上的。当日我儿发现他的尸体惊叫出来后,老婆子也赶紧过来看了,那真是……”齐母犹有余悸地回忆着当日之事,刚因为儿子回来而产生的一点喜意就此散去:“……真是惨哪。半张床都已经被血给浸染了,还有些血流到了地上。那客人就这么仰面躺在床上……”
杨震走到床前,仔细一看,虽然上面的铺盖等物早已撤去,可木床上还是留下了丝丝血迹,已渗透进了木头纹理之中。只这一点,就可看出当日死者流了多少血。想来也是,被人一刀切断咽喉外加大动脉,自然是要大出血的。
李大娘继续道:“除了将那铺盖取走外,老婆子并没有再动过这房中的其他物件……我儿蒙冤入狱,老婆子是什么都不想干哪,更别提收拾屋子了……”
杨震点头表示理解,换了谁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心情再如往常般做事情的,而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件好事,至少现场没有完全被破坏。他于是半伏下身子,眯起了眼睛在床下及边缘处仔细观察起来,看有没有之前那些官差遗漏的蛛丝马迹。
倒确实有些收获,在床下外沿处,还有一些流淌下来干涸的血迹。而在靠着床头的一面,依稀有两枚脚尖的印记。虽然只是一点痕迹,不仔细查找根本看不出来,但杨震还是发现了这一点。
“看来这应该是凶手在杀人之后,确保死者断气时所留下的。”杨震心中推断道,但只凭这点显然对寻找凶手是没有太大帮助的。现在可是大明朝,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刑侦科学,能从一个脚印里推断出其主人的身高、体重等特征。
“二郎,你看这门闩。”同他一起前来的两名锦衣卫正在房中仔细检查,此时来到门后,却已看到了那木制门闩上有被刀剑划过的痕迹。
杨震便回头过来,仔细观察了起来。在那根显得有些毛糙的闩子上,确有一个被利器碰擦的小小缺口。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却足以证明凶手是如何进入这个屋子的了。
“只是一下就撬开了门闩,这人确实是老于此道的高手哪。”杨震判断道,但随之心中有生出了一个疑问:“凶手要撬开门,必然会闹出些动静来,那死者既然身怀武艺,又怎么可能全然不知呢?除非……”
产生这个念头,杨震便看向了齐母:“发现凶案当日,你们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齐母回忆了一下,好在那天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即便过了好些日子依然历历在目,便道:“要说不一样,就是那日柱子起得较往日要迟些,老婆子起来时也觉着头有些发昏,当时只以为是受了寒呢。”
杨震二话不说,又来到了齐铁柱跟前,向他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齐铁柱的回答也是一般:“那日早上醒来就觉着头昏沉沉的……还有来到院子里,就发现了客堂的门是半掩的,再进去一瞧,便看到了那客人……随后我便去了城里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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