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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派宗主。她早前以种种手法,今安隆生出惧意,再以飘带迫得他狼狈窜逃,当时更乘虚而入,凭飘带发出天魔音,控制他的心神,估计他难以在短时间内回复过来,遂安心去争夺印卷。而安隆那边仍传来撞碎罗汉的声音,今她更是放心。现在当然猜到安隆比她预期的更快复原,并且不住击碎塑像,造出他退势不止的假像。此时悔之已晚,追之难及。就在此时,安隆一声怪叫,又从破洞倒飞回来。殿内诸人莫不愕然以对,比之安隆成功夺卷更感意外。
第十一章 平分春色
在众人呆瞪下,安隆左手掩胸,拿印卷的右手轻轻抖颤,脸上血色退尽,双目直勾勾瞧往破洞外月色遍洒的大地,脸上现出难以书信的神色,其中揉集深切的惧意。是谁能令这邪道中殿堂级的高手如此大失常态呢?靠墙的石青漩忽然娇躯一震,一言不发的循破洞闪身飘出殿外,消没不见。事起突然,徐子陵已来不及阻止。徐子陵和侯希白交换个眼色,同时出手,往安隆扑去。不菅是谁把安隆迫回来,都是要先把印卷抢到手上再说。杨虚彦见见状急压下心中惊疑不定的情绪,大喝道: 安叔小心! 安隆被喝得似从一个噩梦里醒过来般,随手将手中印卷往上抛掉,狂叫道: 不关我的事! 接而朝洞口的反方向疯了的逃去,撞破另一个大洞。侯希白和杨虚彦那还有兴趣理会他,同时拔身而起,往不断抛升,快抵殿顶的印卷追去。徐子陵怕倌倌偷袭,卓立原地,全神注意倌倌的动静。只见这美女俏立原地,对侯杨两人的斗争象忽然失去兴趣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露出思索的神情,紧盯安隆退回来的破洞口处。徐子陵心中一动,有几分清到是谁在破洞外把安隆迫回来,事实上亦不是难猜,天下间能令安隆如此仓皇失态的,不出宁道奇、祝玉妍和石之轩等寥寥数人,其中以直接和此事有关的石之轩可能性最高。想到是 邪王 石之轩,不由冒出一股寒意。扇剑交击之声在殿顶处连串响起,接著侯希白和杨虚彦两人分别落在徐子陵左右两旁,怒目对视,两人手中竟各有半截印卷。徐子陵也不由呆住。倌倌幽幽一叹,油然道: 这或者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奴家不陪你们玩啦! 倏地后移,从正门处飘身离殿。 锵 !杨虚彦还剑鞘内,双目精光电闪,在徐子陵和侯希白身上来回扫视几遍后,冷哼一声,迳自从破洞离开,消没不见。大殿回复宁静,只余一地塑像破碎后的残屑。徐子陵往侯希白瞧去,后者从手上的半截残卷收回目光,苦笑道: 小弟也有点同意棺小姐的话,这或者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大家同时得到却又失去了。 徐子陵问道: 刚才把安隆迫回来的,是否令师呢? 侯希白摇头道: 瞧来不似,石师虽罕有出手,但出手必有人命丧。照我猜杨虚彦也不信来的是石师,至於究竟是谁有这通天彻地之能,小弟也好想有人能答我。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 侯兄多久没见过令师? 侯希白轻描淡写的道: 怕有七、八年吧! 像是不愿谈及有关石之轩任何事的样子,岔开道: 很高兴今晚能交上子陵般这有情有义的朋友,小弟刚才力拚下受了点伤,必须觅地疗养,若子陵这几天仍在成都盘桓,小弟会来找子陵饮酒畅谈。 一扬手上的半截残卷,微笑道: 我真的很感激。请啦! 言罢穿洞潇洒去了。那点烛光刚好熄灭,不片刻大殿又亮起来,皆因正是天明的时刻。想起昨晚惊涛骇浪般的经验,份外感觉能见到晨光的珍贵。徐子陵走出墙外,天已大白。忽然一阵叮冬脆响,从佛塔那边传来,远眺过去,隐见佛塔檐角翘起处挂有铜铃,山风吹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使人尽去尘虑。在罗汉堂侧有夹道通向佛塔,花木扶疏,幽邃浓荫,非常引人。徐子陵暗忖横竖闲来无事,不如顺便随意参观,然后立即离川,赶去与寇仲会合,同赴关中寻宝。叹了一口气后,缓步朝佛塔走去,穿过竹林,高近十五丈,分十三层的宝塔巍然屹立林内广场处,峥嵘峻拔。在初阳东升的辉光下,塔顶的镂金铜制飞鹅更是灿烂辉煌,光耀远近。每层佛塔四面共嵌有十二座石雕佛像,宏伟壮丽,纹理丰富。 徐兄对这座佛塔似是情有独锺呢? 徐子陵负手仰观佛塔,头也不回的淡然道: 师小姐是昨晚已来,还是刚到的? 师妃暄来到他身后油然道: 那有甚么分别。你不过是想问谁把安隆迫回罗汉堂吧?此人那么可恶,冒渎佛门圣地,妃暄吓得他以后睡不安寝,也不为过,徐兄同意吗? 徐子陵转过身来,面对清丽淡雅的师妃暄,苦笑道: 我也踏碎其中一座塑像,小姐打算怎样惩罚小弟? 师妃暄微笑道: 我不见更不知,徐兄莫要问我。 徐子陵一拍额头,洒然笑道: 昨晚就像发过一场梦,差不多每件事都是令人费解,不明所以。例如师小姐是凭甚么惊退安隆,吓得他连《不死印卷》都要抛弃,以至见鬼似的抱头鼠窜? 师妃暄温柔地道: 我上趟入川,就是奉师命到幽林小谷把《不死印卷》细阅一遍,虽不会因而练成不死印法,但模拟到有两三成相似并不困难,加上安隆作贼心虚,机缘巧合下才那么有效,这是否可解去徐兄其中一个谜团。 徐子陵明白过来,但却产生新的问题,讶道: 师小姐何不索性把印卷带返静斋收藏,岂非不用有昨晚的纷争? 师妃暄淡然自若道: 这不但是秀心师伯传给青漩小姐的遗物,更是石之轩借刀杀人的凶物,没有青漩小姐的同意,谁都不能将它带离幽林小谷。今次最使人难解的,就是杨虚彦怎会忽然知道此卷的存在? 徐子陵愕然道: 借刀杀人口.石之轩若要杀人,不懂自己下手吗? 师妃暄秀目抹过一丝悲哀的神色,低声道: 我们边行边说好吗? 徐子陵不敢和她并肩而行,落后在她侧旁两步许处,一起进入迂回於竹林内的小径。师妃暄忽地停下,徐子陵自然随即止步,前者微滇道: 你这人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为何不敢和妃暄并肩漫步,我们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更无主从之别,是否要妃暄拂袖而去,不再理你? 徐子陵心中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不知是否因熟络了的关系,师妃暄对他的态度比之初会时有很大的转变,以前她从未试过以这种半娇瞠、半责备的神态语气和他说话,其中动人处,教人惊喜。徐子陵哈哈一笑,来到她左旁的位置,有点乱了阵脚的道: 只是一场误会,小弟还以为师小姐因身份特殊,须严守男女之防,所以……嘿!敬而远之,噢!不对!我只是尊重小姐超然的身份,唉!你该明白的。 师妃暄莞道: 并肩而行与男女之防有甚么关系?反是你这样故意堕后,甚敬而远之,更为著相和蹩扭。 说罢继续前行,玉容回复止水不波的平静,今趟徐子陵悠闲轻松地走在一旁,静待她说话。好一会后,师妃暄沉重的道: 石之轩录下不死印法,是故意让秀心师伯看的,那关系到魔门和静斋的斗争,其中细节可以想象。若非研读此卷,秀心师伯绝不会在芳华正茂的时刻,撒手离开尘世。 徐子陵心中冒出一股寒意,道: 石之轩的心肠是用甚么做的,难怪石小姐不肯认他作父亲。 旋又担心道: 师小姐刚才不是说过曾细阅《不死印卷》吗?你岂非重蹈令师伯的覆辙。 师妃暄若无其事道: 可以这么说。而这更是石之轩录之成卷的用意,对静斋来说则是公然的溺战。有一天妃暄可能忽然就那么走了,但总不能置之不理。 徐子陵听得乏语而对,更不知如何去为她分担,好半晌才道: 安隆为何想得到印卷,对他又有甚么好处? 此时林木已尽,两人来到罗汉堂旁的空地处,师妃暄缓缓转身,面对徐子陵,平静地道: 安隆对石之轩,有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数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一直希望石之轩能一统魔道,对他来说,以前的障碍是秀心师伯,现在的障碍则是青漩小姐。而在杨虚彦和侯希白两人间,他选取前者,因为他认为杨虚彦会是另一个石之轩。 徐子陵不解道: 杨虚彦既是这么一个人,李世民为何仍要重用他? 师妃暄道: 杨虚彦是属於太子李建成一系的人马,更因杨勇和李渊的密切关系,故非常受李渊爱宠,加上最近杨虚彦凭李渊纳董淑妮为妃一事,地位更是巩固。除非李世民要与父兄决裂,否则对这屡建奇功,新近才把薛举剌杀的大功臣有什么办法呢? 徐子陵皱眉道: 以前师小姐对魔门的事总是不愿谈论,现在忽然又变得言无不尽,其中是否有甚么特别的原因? 师妃暄微笑道: 自大巴山别后,妃暄从水路全速赶赴幽林小谷,通知青漩小姐这件事,才晓得鲁妙子临终前曾以飞鸽传书予青漩小姐,遗书中提及很多事,对你和寇仲更是推崇备至,其中提及你可能是天下唯一的一个,可不须学习花间或补天的魔功,亦能读通《不死印卷》的奇材,她遂决定把印卷交给你。假若你不能及时赶来,那她就当著安隆和杨虚彦面前把印卷毁掉,好一了百了。 徐子陵禁不住心中涌过一阵失望,原来师妃暄现在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非是因她对自己观感有变,只是因鲁妙子的遗书,又或因石青漩对他的信任,不由暗感失望,那种滋味确不好受。由此推之,自己真的可能对这淡雅如仙的美女生出情嗉,否则怎会因此而神伤。想到这里,徐子陵把所有扰人的情绪压抑下去,若无其事道: 原来如此,早知小弟便不用千山万水的赶到道理来。 师妃暄讶道: 未能一窥印卷上所载,你不觉得可惜吗?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 得得失失,怎能介怀那么多!否则做人岂非万分痛苦。况且鲁先生极可能错看或高估了我徐子陵,看得走火入魔时才不划算。若要学士乘武技,罗汉堂内的五百尊塑像,无不暗含玄奥道理,大自然的鸟飞鱼落,无不可为我之师,谁还有空去参详魔门邪人创出来的东西! 师妃暄美目深深地凝注他,秀眸彩芒闪闪,叹道: 妃暄现在才明白鲁大师为何如此欣赏你徐子陵啦!徐兄可知此寺的罗汉,均是依后秦圣僧鸠摩罗什亲绘的手本敬制。 徐子陵一呆道: 鸠摩罗什是谁,名字这么古怪的。 师妃暄肃容道: 鸠摩罗什乃天竺来中士传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於般若性空的精义,武技更是超凡入圣,却从不以武学传人,只论佛法。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从他设计的塑像瞧出玄虚,且非是佛门的弟子,确是异数。 接著横他一眼道: 亏你这人还要说鲁师错看你,是否怕负上什么责任呢? 徐子陵苦笑道: 给你说得我差点要入殿再多看两遍。唉!现在这里再用不著我这个闲人,巴盟的人又四处为李世民寻我晦气,小弟实不宜久留,师小姐请啦!恕小弟失陪。 以师妃暄的恬淡无求,也忍不住蹙起秀眉不悦道: 为何你一副赶著要溜的样子?你难道看不到天下万民的苦难,即使是能避开中原战火的巴蜀,亦因外面政治形势的变化而风起云涌。自祝玉妍、石之轩出世,一直是道消魔长之局,否则天下不该乱成这个样子。有志气的人均应为人民办点事。 徐子陵的苦笑更深,叹道: 有志气的是寇仲而非徐子陵,师小姐对我的期待不嫌太高吗? 师妃暄回复平静,微笑道: 徐兄知否我因何要冒充石之轩吓安隆一跳? 徐子陵思索道: 是不是想试探石之轩有否牵连在这件事内?假若安隆是奉石之轩的命令行事,当然不会害怕。 师妃暄白他一眼道: 不嚷著要走了吗? 徐子陵尴尬道: 原来师小姐也懂得耍人。 师妃喧轻吁一口气,柔声道: 你这人很难侍候,如若徐兄不介意,可否让妃暄作个小东道,请你尝试成都著名的地道斋菜,青漩小姐尚有些东西要交托你哩! 徐子陵皱眉道: 师小姐不用为我浪费宝贵的时间,只要告诉我何处可见到石小姐,小弟自行寻去便成。 师妃暄像瞧通看透他般,樱唇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笑意,漫不经意地油然道: 又来哩!此地一别,不知何日再有相见之期,陪妃暄多一阵子也不成吗! 师妃暄尚是首次对他软语相求,想起连毁掉她的和氏璧人家都不计较,心中一软,只好点头答应。
第十二章 纵论天下
数股浓烟在远方江岸旁的山头冒起,直冲霄汉。自昨晚黎明前,急行近三十里的江淮军,在杜伏威亲自指挥下,对沈纶的营地发动猛攻,但可惜是他同时把泊在军营之旁大江上的十多艘战舰以火箭焚毁,寇仲在江上伏击沈纶退兵的大计登时落空。居高望远,沈纶的主寨尚未失陷,被毁的只是外围哨寨,喊杀声随风送到众人耳内。陈长林双目厉芒电闪,显因沈纶被袭大感快意。卜天志凑到寇仲耳畔低声道: 照我看沈纶怎都会防上杜伏威有这一手,所以表面看似杜伏威占尽上风,但沈纶虽有损失却未伤根本,暂不用仓皇撤退。唉!即使走他也会从陆路走,想走水路巳无可用的船只。 他虽没有明言,但等若指出若要伏击沈纶,在现在的形势变化中,根本是不可行的。寇仲也感到泄气,只好安慰他道: 沈纶那是老杜对手,可能很快崩溃。 另一边的陈长林目不转睛的紧盯战场的形势发展,摇头道: 沈纶有谋有勇,论气魄和经验虽及不上杜伏威,兵力更是远落其后,但立寨处却是利守不利攻,兼之是养精蓄锐,起始时虽被攻个措手不及,但转瞬站稳阵脚。我猜沈纶固是损失颇重,但杜伏威亦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忽然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寇仲苦笑道: 长林兄果是料事如神,老杜要退兵哩! 陈长林叹一口气,苦笑道: 假设沈纶派兵追击杜伏威后撤的军队,那我们今趟的伏击行动只有取消;如若沈纶连循例的追击也无法办到,则我们仍有一线机会。 寇仲心中暗赞。陈长林不但是个情深义重的好汉,且公私分明,绝不会因私人恩怨而要大家陪他冒险。相互比较,自己更倾向於感情用事。半个时辰后,洛其飞赶回来报告战场上的最新情况,沈纶果然派兵追击后撤的江淮军,却被杜伏威亲自指挥的护后军击退。陈长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并没有因此失望,微笑道: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沈纶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少就横行霸道,渔肉乡里,从没受过甚么挫折。今趟我们教他落个灰头土脸,损兵折将而返,日后还要穷於应付李子通的报复,我已感到非常痛快。以后怕还没收拾他父子的机会吗? 寇仲从隐藏的草丛中长身而起道: 长林兄乃天性豁达的英雄好汉,趁现在沈纶、杜伏威和李子通三方均是自顾不暇,正是各走各路的最佳时刻。我在岭南兜个转后,便要和陵少会合共赴关中,彭梁等地的大本营,就要辛苦诸位哩! 众人齐声答应,土气昂扬得像刚打败了沈纶。成都的大街小巷满布昨夜狂欢的痕迹,爆竹的破屑碎纸、花灯的残骸,随处可见。街道上行人疏落,与昨夜人山人海的情景,几疑是两处不同的地方。可以想像一夜尽欢后,人们都拖著疲倦的身体,回家登床作其元龙高卧。街上店铺十之有九没有开门做生意,当徐子陵怀疑师妃暄要请客的斋馆是否营业时,这扮成书生模样的美女领他来到城西设於果园坊内的斋店,出乎意外的正打开大门款待客人。师妃喧显然非是首次光顾,店东亲来招呼,秦公子前秦公子后的,尊敬有礼。徐子陵表示对斋菜全不在行后,师妃暄随即点了几个小菜,亲自为他斟上香茗,使他受宠若惊,想不到能有与她同台午膳的荣幸。偌大的斋馆,只有他们这台客人,清静舒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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