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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说,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父亲,都说雍王爷面冷心狠,杀人如麻。
“黛玉叹了一口气,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晴雯姐姐,那弘历迟早是个祸害,我们把他除掉算了,给金钏儿报仇。”贾五说。
“宝玉,”黛玉抬起头来说,“答应我不要伤害弘历。林家养育我那么多年,父亲的遗书里又托付我劝他归宗。”
贾五看着黛玉的眼睛,长叹一声道:“好吧,妹妹,我听你的。”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二老爷回府喽,二老爷回府喽……”
第十六章 宝玉挨打
贾政作为学政去山西视察了七天,风风光光地回来了。车子先到家,上面大箱小包的,全是地方官员送的礼。贾政的人第二天早上才到,这也是他的习惯,在外面放浪形骸,进了京城一定要四平八稳,道貌岸然,所以在号称京西四大楼之一的妓院……西直门外的翠香楼住了一夜才回家。
往常贾政出差回来,一定是马上钻进赵姨娘的房间里,两人亲热够了,才到王夫人房里来。这次却一反常态,先来了王夫人这里。贾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夫人胡乱聊着天儿,眼睛却前前后后地踅摸着找金钏儿。
一想起就要娶金钏儿,贾政就兴奋得不得了。金钏儿不仅人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特别像他暗恋了三十多年的一个女人。唉,可惜当时老爹看到王家刚升了九省提督,定要他娶了王家的女儿。那个苦瓜脸的王夫人,牌儿不亮不说,还老假正经。贾政一见她就有气,我在外面装假正经,回家你再跟我正经,还叫不叫人活了。而且怎么那么爱吃醋,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又欺负金钏儿没有。
贾政想起那天看见王夫人打金钏儿,心中一阵阵作痛。以后自己可要护着金钏儿点儿,别让她再受那个刁女人的欺负。怎么哪里也看不见金钏儿呢?哦,肯定是要过门,不好意思见我,躲起来了。等明天我把在太原买的紫玉镯子给她,肯定她会高兴得不得了。
贾政正想得高兴,管家赖大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说:“老爷,雍王府的乌师爷求见。”
贾政当然知道乌思道,那是雍亲王的智囊,王爷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儿。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来说:“乌先生啊,怎么有时间到寒舍来了,快请堂上坐。”
乌思道向贾政一抱拳说:“下官到您这儿来,是奉了雍王爷的命令,有一件事相求。希望您能给王爷个面子,不但王爷领您的情,就连下官我也是感激不尽。”
贾政一听乌思道打起官腔儿来了,忙起身赔笑说:“先生既然是奉王爷之命,就请直言相告,学生一定遵谕承办。”乌思道冷笑一声道:“如果大人肯帮忙,这事儿就好说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唱戏的琪官,又名蒋玉函,一向好好地在府里,前天忽然不见了,这北京城里哪里也找不到。不过,平素和他来往的人都说,他近日和令郎贾宝玉好得不得了。”说到这里,乌思道猥亵地一笑,“下官听了,忙将此事禀告雍王爷。王爷说:若是别的戏子呢,也就算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成,妩媚风流,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无论如何少不得此人。因此求大人转告令郎,请将琪官放回。”说完了,又是一躬到地。
贾政听了又惊又怕,那雍亲王不好女色,原来爱的是男宠。他心爱的人儿被宝玉弄过来了,岂不是虎口夺食。雍亲王心狠手辣,连皇上给他的评价都是喜怒无常刻薄寡恩,大家躲还怕躲不过来,怎么倒招惹上了。随即命令快叫宝玉过来。
贾五一来到厅前,贾政劈头就骂:“好你个该死的东西!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了!那琪官现是雍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引逗他出来,连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贾五看看贾政,心里好奇怪,蒋玉函跑了?为什么呢?又看看乌思道。乌思道冷笑着说:“贾公子您也别装傻了。藏在家里也好,藏在外面也好,早说出来,我们免了跑腿儿,令尊也免了麻烦,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五一听心想,那蒋玉函关我什么事?好小子,到我头上找麻烦来了,就满不在乎地说:“乌先生,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乌思道嘿嘿一笑道:“要是没有证据,咱也不到这里来了。公子是个多情种子,分桃断袖,龙阳风流。不说别的,那蒋玉函的裤腰带怎么跑到您的腰上来了呢?”
贾五听了又惊又气,惊的是四阿哥的血滴子情报竟然如此厉害,连蒋玉函和自己换腰带的事情都知道;气的是被人当作同性恋了,还有“证据”,解释都解释不清了。脑子里好乱,只好先把乌思道哄走再说。听说薛蟠和几个八旗的纨绔子弟在郊区买了个宅子专养戏子,不如把他先骗去那里,于是就说:“大人既然消息如此灵通,善于钻营,想必也听说他常去东郊十二里堡的一个宅子,也叫紫檀堡。大人何不去那里看看?”
乌思道嘿嘿一抱拳说:“多谢,打扰了。”接着转身就走。
贾政送乌思道出了府门,正气不打一处来,忽然看见贾环没命地跑过,就大喝一声:“跑什么!”贾环忙站住,战战兢兢地说:“我看见金钏儿的尸体……”
贾政脑子里“轰”的一声,几乎昏倒。他拉住贾环,发抖地说:“你,你说金……金钏儿怎……怎……怎么了?”
贾环附在贾政耳边说:“这事他们都不敢告诉您,是宝玉哥哥那天拉着金钏儿要强奸,还打了她一顿,金钏儿一赌气,就跳井了。”
贾政听了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暗恋了多年的金钏儿,马上就要成亲了,却忽然香消玉殒,想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又想到金钏儿居然是死在宝玉手里,只气得两眼血红,须发倒立,心里暗暗念叨:“金钏儿啊,我一定给你报仇!”然后大声叫道:“快把宝玉给我拿过来!”
贾五随着小厮走进西花园,只见贾政直挺挺坐在院墙边的椅子上,满面泪痕。贾五心里暗暗奇怪,这贾政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么,怎么今天如此失态了。贾政一见贾五进来,又想起死去的金钏儿,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厉声说道:“你这个野杂种!给我捆起来!堵上嘴!拿大棍来!”
众门客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当爹的怎么可以骂自己的儿子是野杂种,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贾五还没反应过来,三四个小厮已经扑了上来,把他捆得紧紧的,嘴里塞上了麻核。
贾政本来一直就看宝玉不顺眼,特别是病过那场以后,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处惹祸不说,连自己的心上人金钏儿他也敢动。想到这里,贾政的牙齿咬得格格乱响,把帽子摘下来往地上一摔,大叫道:“给我打!
给我狠狠地打!把所有的门都关上!有人敢去报信的,立刻打死!”
小厮们互相看看,没奈何,把贾五按在地上,举起大板子,噼啪噼啪地一顿乱打。
贾五吓了一跳,但是腿上、屁股上也不觉得很疼,难道因为这是贾宝玉的身体,所以我不会疼吗?贾政这小子真他妈的不是玩艺儿,居然打起我来了,看我以后怎么跟你算账。
打他的小厮们心里有数,真打坏了,老太太、贾娘娘怪罪下来也不是玩的,因此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落下时也是板子头先着地,然后才在贾五屁股上蹭一下,根本打不疼。
贾政看着贾五那愤怒的眼神,心里更怒了。他一脚踢开小厮,夺过板子,两眼望着天,默默念叨着:“金钏儿啊,我给你报仇来了!”高高举起板子,向着贾五死命地就是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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