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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 彼此彼此（第2页）

“霍长青今夜必死！”

阎无欢跪地俯首，极其恭敬的对李焕仙解释道：“我等皆知尊主非嗜杀之人，世间所为虽褒贬不一，却皆由本心而发。世人本就愚昧不得开化，如今尊主舍身度生，凭借压制地火之无量功德，必能统领人间！”

“我发现我与你们真的没法沟通！怎么霍山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你们凭什么杀霍长青？你们行吗？”

杀神五子不出，霍长青就是当世即战力第一人。虽然出手不显，但本事肯定没得说。就凭这些蛄蛹来蛄蛹去的漠北妖道，凭什么能干掉霍长青？

再者说，现在这世界混乱不堪，也不能全怪霍长青。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混乱。霍长青虽然不干人事，但也算很好的控制住了凡人的精神，没功劳也算有苦劳，没必要推翻她的统治。

而且李焕仙能活多久都不一定，何苦陪着这些奇形怪状们胡闹呢？

“尊主，您顶宫未开，中脉堵塞，六道神通还未恢复，尚不知内情。我等虽与霍长青师出同门，可那霍长青，实乃该死之人！”

这话一出，李焕仙当场脑袋嗡嗡作响。原来，不光政治肮脏，就连信仰也是隐藏在圣洁光芒下的污秽！

漠北妖道，本没有这个词。当年霍山有教无类，只要你恭恭敬敬的磕个头，就可以坐在其面前听讲。但其中有部分弟子无法遵守霍山定下来的戒律，比如戒色、戒荤腥、不得妄语、不得摆摊算命。

为了维护戒律，霍山驱逐了一批徒弟。由于是霍山的弃徒，自然不被世间所容，最后他们无奈之下，就跑到了漠北苦寒之地潜修。实话实说，那些弃徒从没怪过霍山。即使到了现在，漠北妖道团体依旧供奉杀神霍山。

只不过修炼的方式，与戒律的受持，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一开始，这些弃徒还算守规矩，老老实实的待在漠北炼炁。可随着霍山陨落，霍长青成为神宫之主后，神宫的理念就开始与漠北的理念不相容了。

霍长青要控制世人的精神，要用规矩束缚世人。而漠北的理念，则是允许世人拥有自由意志。简单说，漠北妖道们认为，人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信仰，可以跳出既有的框架来自由自在的生活。

嗯，都说他们认定了李焕仙是他们的‘神’，因为李焕仙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自由，他会破坏既有规则，跳出束缚的框架，无视法治，推崇人治无为。

其实大部分人想的都与李焕仙一样，但没有人能做到，也没有人敢去做。当年在楚国丹顶苑地下祭坛中，老妖婆姜太后说过一句话：你们都在骂李焕仙，却都想成为李焕仙。

但漠北妖道却是一直如此，一直推崇无为的自由意志。怎么说呢？李焕仙来辽国还是来晚了。若是早几年，或者直接降生在辽国漠北，那他早就成为漠北妖道的教主了。

那么问题来了，霍长青暗地里联合杀神五子制造恐慌，用以控制世人的精神。漠北妖道唱了八十多年的反调，虽然一直被霍长青压制，却没有被彻底剿灭，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霍天郎！

这位爷李焕仙见过，后来根据霍长青所言，他俩，是亲兄妹！

都说李焕仙骂这世界的信仰肮脏，能不脏吗？霍长青与霍天郎兄妹俩，直接把宗教完成了政治，也是面子与里子那一套！

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没有反抗，就没有可以驱策的力量。这兄妹二人，基本上把凡人的那点秉性彻底吃透。霍长青主阵神宫，是面子。她给世人带来信仰之力，让人们规规矩矩的活在霍山的影响下。

而霍天郎则远走漠北，是里子。他威压漠北妖道团体，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允许他们反对神宫的理念，却不允许他们壮大。

可以有星火，但不能燎原。

没人反对你，那你的统治将软弱无力。只有听到反对的声音，你才能感受到自己的统治力，才能心安理得的愚弄世人。

至于霍天郎为何会出现在金国的千囚城中？很显然，这兄妹俩玩脱了！漠北妖道联合起来，连霍长青都有把握收拾。可你们猜猜，他们若是识破了这兄妹俩的手段后，还会任由他们玩弄自己吗？

“脏啊，你们，真他妈的脏！”

李焕仙搞清楚了这出起源闹剧后，砸着嘴骂了一句。岂料阎无欢跪地看向一旁的池塘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根茎呢？依旧是扎根于污秽之中！尊主乃世间第一智者，当之世人愚昧，眼中只有洁，没有污！”

霍长青的理念，其实是让人治代替法制，令少数人掌握权力。但是权柄握久了就一定会被腐蚀导致暴政，而暴政的结果就是灭亡和被反抗。人类社会就是这个熊样，虽然历朝历代都不缺少贤明之人，但每个王朝最终灭亡都是因为腐朽与暴政。

而漠北妖道的理念则是保证人的自由，守护人选择的权利，令人们在自己的心中建立秩序。可保证自由的前提是不能出现坏事，但这可能吗？

漠北妖道想要促成和平，却不断的犯下杀人之行。想要启蒙人智，给人们选择的权利，让人们自由自在，却要求人们遵守他们的规矩。想要揭露盲目信仰的危险性，自身却进行着盲目的信仰。

“你们与霍长青，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我不会与你们胡闹，更不会成为你们的神。听我句劝，管好自己就行。别人，不归你们管。”

说罢，李焕仙放弃劝说这神经病般的阎无欢，打算移步去前院瞧瞧。打心底里，他不希望霍长青死掉。因为现在的世界已经够操蛋了，如果霍长青在死掉，人间信仰崩塌，那世界的乱象会更加无法收拾。

李焕仙苦苦维持的一切，打造的北海净土，封禁灭世业火的反噬，他所珍重的，在乎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尊主请留步！”

眼见李焕仙要走，阎无欢慌乱的起身拦截道：“属下深知，尊主辩才无碍。仅凭劝说，是无法令尊主登上神坛的。但请尊主明白，我等所作，皆为尊主。您的一生，从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我们，想让您快乐。”

“哗……”

被阎无欢拦住去路，李焕仙方方收拢的杀气再次外溢。这次更加的恐怖，竟然直冲云霄，将空中乌云冲散！

只见李焕仙冷漠的望着自以为是的阎无欢说道：“让我快乐？这世间能令我快乐的……唯有，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