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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看得通透。”
“非是通透,只是守着个盼头。”
云振倚着青石案几,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总想着公主哪天记起我这点用处,便送我归去原处。”
姜雪眼尾微扬,鎏金步摇在廊下光影里晃出碎金:“今日特地带了江太医来,可愿让他诊个脉?”
“公主仍要验我生死?”
云振忽地笑出声,广袖带起案上散落的药典。
江笑安注意到那泛黄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竟与三皇子生前笔触有七分相似。
雕花木窗漏进的日光在两人之间划出明暗交界,姜雪素手按住被风卷起的绢帕:“若易地而处,云公子会轻信?”
“自然不会。”
云振敛了笑意,将手腕重重按在脉枕上:“劳烦江太医看仔细些,本是个活死人的脉象,可别诊出半分活气来。”
银丝悬脉半刻,江笑安眉头愈皱愈紧。
拂冬捧着药箱的手指节发白,却见太医最终颓然摇头:“与月前脉案无异。”
“公主可安心了?”
云振漫不经心转着空茶盏,釉面青影掠过他苍白的脖颈:“倒不如早些回府,省得沾了这院里的阴祟……”
云振忽地撑案起身,襟口滑出块墨色玉佩。
“慢着。”
姜雪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她亲手系在皇兄玉带上的双螭纹佩,边缘还留着当年自己不慎磕出的细痕。
江笑安抢先夺过玉佩,指腹抹过螭龙眼珠处的玉沁。
云振嗤笑道:“江太医连死物都要防?这劳什子压在棺椁暗格里十五年,比在座的各位都干净些。”
“十五年前……”
姜雪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恍然看见及笄那日皇兄将玉佩系在杏黄丝绦上,笑着说要戴着它看自己披嫁衣的模样。
如今丝绦早已朽烂,螭龙双目却仍凝着幽光。
拂冬见公主指节青白,正要上前却被江笑安拦下。
太医袖中银针寒芒微闪,却见云振径自推开轩窗,任由穿堂风卷走他低语:“物归原主,公主该走了。”
姜雪将玉佩收进衣襟匆匆道谢离去,拂冬与江笑安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云振目送那道纤细背影,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马车颠簸中,姜雪取出墨玉置于掌心。
指腹反复描摹纹路时,当年为皇兄系佩入殓的场景恍如昨日。
这枚随葬品竟重现人间,这难道是天意暗示云振真有令人复生之能?
她闭目将玉抵在颧骨处,仿佛能触碰到兄长清瘦挺拔的身影。
“若此法当真可行……”
她对着虚空低语:“纵使要我的命换兄长重生也在所不惜。可如今北境狼烟未熄,南疆又起异动,这摄政印玺实在放不下。”
温润玉质贴着肌肤渐生暖意:“皇兄且再等等,待我稳住朝局定接你回来。”
沉浸在思绪中的女子未曾发觉,玉佩内里正忽明忽暗流转着幽光。
车架后方十丈外,江笑安驱马追至拂冬身侧。
青衣侍女刻意拉开的距离令他胸口发闷,索性策马与之并辔而行。
“可曾细查过那物件?”
他压低嗓音:“虽说验不出毒蛊,但出自活死人之手……”
拂冬攥紧缰绳蹙眉:“你既说无碍,又为何反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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