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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坤宁、翊坤、景仁皆不如意,乾隆的视线最后落在了离养心殿最近的永寿宫上,若是这儿的话,这名字倒也吉利,永寿永寿,福瑞连绵,再者地方也不错,离养心殿、慈宁宫都近,若是那拉氏住进去,日后朕的子嗣,定然也会连绵不绝,福瑞永享的!
乾隆一想到这儿,顿时乐了,朱笔一点,立时叫吴书来进来传旨下去,定永寿宫为皇后寝宫,命原居于永寿宫的舒嫔叶赫那拉氏搬入永和宫。
腊月二十六,各宫张挂宫训图,再加上乾隆圣旨一下,满宫内都为了皇后移宫,还有年节的诸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皇宫大内为了年节喜事忙碌不已的时候,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北京城正阳门内,一个拄着一根看不出颜色来的拐杖,满面风霜的中年人,一拐一瘸的站在了通政司登闻鼓厅外,目光灼灼的望着置于鼓厅内的登闻鼓,他刚往里迈了一步,就被一队巡查的兵丁发现了。
“站住!”为首的那人按着腰刀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京畿重地,登闻鼓厅,除事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等案,任何人都不能擅入登闻鼓厅击鼓,”他说到这儿,手一挥:“来人呐,把这无知刁民给爷扔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人浑身一颤,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把怀中一直紧紧抱着的那个包裹投了出去,那包裹猛地砸在了登闻鼓上——咚!
鼓响的瞬间,那人猛地扑跪在地,声嘶力竭朝天惨呼着:“万岁爷啊,草民……冤枉啊!!!!”
正文 案起(新增封面)
“你说什么?!”通政司左通政林枝春面色大变,端在手中的茶盏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跪在下方的满面风霜的中年男人:“你刚才说……要状告何人?”
“回青天大老爷,草民要告的正是当今慧贤皇贵妃的生父,大学士高斌!”
“慧贤皇贵妃……”他这么一说,林枝春回过神来,方才乍一听到此人要状告高斌,他本能的就将此事往那党同伐异上面想去,可他一句慧贤皇贵妃,林枝春倒是打消了几分疑虑,因为慧贤皇贵妃的谥号早就改为了恭顺,且当日此事并未明发天下,所以一般的百姓还是不知道的。
一念至此,林枝春心下稍安,便慢慢盘问起那人来,在他看来,这人前来状告高斌,大抵是被高家欺辱过的,只不过,究竟是什么奇冤大恨,逼得他来敲登闻鼓,告御状呢?林枝春百思不得其解,他皱皱眉,想起这人连慧贤皇贵妃改谥为恭顺都不知道……
林枝春想到这儿,再看跪在下面的告状人蜡黄的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的衣裳俱是补丁重补丁,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的样子,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想来这人恐怕不知道那告御状以后,就算是告赢了也要处以重罪吧……
想到这儿,林枝春便有心提醒他一二,遂先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说完,也不待那人回答,便自行解说道:“京畿重地,登闻鼓厅,本朝律例,除事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等案,不得投厅击鼓。否则纵使你有奇冤惨案,即便是能沉冤得雪,亦要处以重罪!”他说完,见那人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木然模样,不由的眉宇一紧道:“登闻鼓一响,便是叩阍,按本朝律例,只要本官一接了你的状子,无论此案输赢,你可都是要落得个轻则流放千里,重则充军边关的下场!再者污蔑当朝大臣,也是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此话一出,那人浑身一颤,嘴唇翕动了半响,林枝春还以为那人害怕了,他正要命人把告状人带出去,谁知话还未出口,那告状人突然惨笑了一声,接着便重重的叩头道:“青天大老爷!”他说完这一句,似是再也承受不住般的嚎啕大哭起来:“草民王武,谢过青天大老爷……”
林枝春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那王武抹了把眼泪,猛地抬起头来,把手中的包袱往前一推,一面解着那包袱,一面颤声道:“草民与草民大哥,两家一共一十二口人,如今只剩下了草民一人,”他说完,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流放充军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要了草民的命!草民也一定要为全家讨回个公道!”
即使是拼了命也要讨回公道,林枝春见王武一副恨不能生啖高斌血肉的表情,顿时一惊道:“你慢些说,什么叫两家十多口人只剩了你一个,还有那高大人,究竟和你有什么冤仇?”
“大人哪!”王武一听他说到高斌,还尊称了一声大人,禁不住泪流满面的道:“您请看!”他说完,抖开那包袱,只见里面滚出一小块布料,还有一些金银锞子,并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一个瘪瘪的,已经看不出花色来的荷包。
“这是什么?”
“大人,这些,都是乾隆三年,高家赏给我大哥大嫂的。”
“等等,你说什么?这些是高家赏给你大哥大嫂的?”王武状告的是高斌,而他拿出的这些东西却是高家赏赐给他大哥大嫂的,这里面……林枝春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联系到方才王武所说的他和他大哥两家仅剩他一人……
想到这儿,林枝春忙问:“你大哥大嫂呢?”
“回大人,”王武一听,顿时满脸怆然:“我大哥大嫂,已经……”他说到此处,禁不住涕泪横流:“大人那,我大哥大嫂连带着四个侄女儿,还有我的娘子和几个儿女,都被那高家派来的人给杀了啊!”
“你说什么?”林枝春大惊,一家数口人全部被杀,这可是活生生的灭门惨案啊!这王武的大哥大嫂究竟做了什么,竟引来如此横祸?
想到这儿,他不禁又往那王武带来的东西上扫了一眼,这一眼,林枝春立时就发觉不对来,这王武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这一个农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他看着其中那一小块布料,那布料一看便是极为上乘,绝不可能是王武这样的人会有的。
到了这一步,林枝春只觉得浑身发寒,他隐隐有种感觉,这王武所状告之事,恐怕……会是一桩惊天大案!
一念至此,林枝春登时大喝一声:“来人!”
外面闻声来了一名武官,进来拱手道:“下官在!”
“速去准备,本官有机密事,要即刻刑部面见尚书大人!”他说完,便回身对呆立在下面的王武说:“此案事关重大,本官也不敢自专,你就跟本官一同到刑部面见尚书大人吧!”
到了刑部,早就得了信儿的刑部满尚书阿克敦、汉尚书汪由敦两人已是等候多时了,待林枝春把事一说,两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前来告状的王武身上,命他把状告何人,为何而告从实道来。
那王武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听着听着,原本还泰然自若的坐在上首的阿克敦和汪由敦两人的脸色就变了。
这王武所言,他大哥大嫂,于乾隆二年得了高府的密令,在外聘了一位极通儿科的大夫,研制出一种丸药来,他曾听得那大夫酒后吹嘘过,说这丸药若是用在患了寒疾的小儿身上,再佐以数种香料,不消数日,便会要了那患疾小儿的命!
且那大夫还言道,他那丸药所用之药材,看上去皆是对身体有益之药材,可若是在不同时段以香料诱其药性,则会一步一步慢慢加重病情,直到最后,只需小小一味熏香,便可要了人命去!
阿克敦和汪由敦听到此处,已是冷汗直冒,他们两个已经隐隐从王武的话中,察觉出了这高家所做的事,恐怕……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下听去。
王武接着说,本来他大哥大嫂还不觉得有什么,领了赏便回来了,他大嫂是个心灵手巧的,一手针线绣的极为精巧,那高家还特托了他大嫂绣了些精致的荷包去,王武说到此处,指着方才呈上去的证物道:“当时高家送来的制作荷包的缎子,我大嫂悄悄留了一些,想着等我娘子肚里的孩子生出来,做个荷包之类的东西给他,可谁知,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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