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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八百八十四章 夜之城（第4页）

“不理解。穷人当然也是人，难民当然也是人，他们怎么不是人了？白马也是马。”

“从延展性来说，你说的没错，但从内涵性来说，你错了。马是延展性强、内涵性弱的，白马是延展性弱、内涵性强的。延展性就是把大家拢到一起，内涵性就是把大家区分出三六九等。先用延展性把你框起来，再用内涵性给你定义，让你做弼马温。人是延展性强、内涵性弱，穷人、难民就是延展性弱、内涵性强，这样定义就能让他们做弼马温。”

陀古萨需要消化。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社会需要让大家认同，这需要延展性，需要让大家都进入这个社会。但又需要分工，就需要内涵性分工，得通过定义让弼马温安安心心地做弼马温。而延展性通常都是有普遍性的，也就是普世价值，比如正义啊、公平啊、生而为人、生而自由啊，这些大家都希望的美好口号，才能吸引人。而内涵性的定义就多种多样了，血统啊、土地所有权、资本所有权、个人德行、个人能力等等，通过这些不同的属性作为区分标准。在岛国就是血统和土地，在夜之城就是血统和资本。都属于封建制度。”杜兰说道。

“……”陀古萨的脑袋乱了。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要做齐天大圣，有人要做弼马温，由什么决定？夜之城就是看钱，钱多的做齐天大圣，钱少的做弼马温。所以你可以理解为什么救护车、救火车也要花钱了吧？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一旦不这么做，夜之城根本运转不下去。”“而岛国看的是土地，土地多的做齐天大圣，土地少的做弼马温。因为是土地，所以地主还要维持土地上的基建，所以还会承担一些责任。”

“……”陀古萨呆呆地问道，“难道不是看每个人的能力么？”

“看能力也行，在街头的社会，弱肉强食，就是看每个人的犯罪能力。能力强大，就可以成为夜之城的传奇，直到撞击到天花板而死掉。”杜兰说道：“不过社会就是这样的，先通过延展性将大家归拢过来，再通过内涵性为大家分工，这样社会才能运转。所以我说夜之城和岛国是一样的，只是归拢大家的延展性口号不一样，给大家分工的内涵性标准不一样。所以白马非马，难民非人。”

陀古萨感觉这种事情太冷冰冰了。但这就是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延展性的口号都很好听，正义、平等、自由、兼爱、共荣……

但要运转，大家还是得分工，还是有人去做齐天大圣，有人去做弼马温。但到底用什么做标准呢？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标准。

夜之城用资本，也是历史悠久，古雅典和文艺复兴都这样。文艺复兴复兴的就是古雅典，而夜之城又复兴了文艺复兴。

用钱作为标准其实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钱本质其实还是血统。真正无法遗传的，只有个人能力了，不过进入赛博朋克的时代，个人能力也随着寿命可以延续了，一切又回到了血统时代。

夜之城已经是国中国，美帝的议会无法干涉这座城市，这里完全由公司管理。

荒坂公司一家起源于岛国，但扎根于美帝的国际大公司，涉及的领域有是空间通讯、网络安全、义体改造，以及教育、医疗等等。

在战争中，荒坂公司是非常强力的一方，拥有发动战争的能力。

荒坂公司所在的夜之城是一座先进的港口城市，是太平洋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吞吐量巨大。

在这座迷幻的城市中，也有着所有赛博朋克都会出现的基层管理失效的特点，基层充满了罪犯。

飞机降落在机场，九课的人立刻分为两组，一组乘坐隐身的智能战车隐藏起来，一组在明面上进行调查。

杜兰和陀古萨负责暗中调查。

“保持联络。”素子说道，和大部队上了荒坂公司的迎宾车，去往市中心的‘荒坂塔’，这是他们的总部，也是市中心的标志建筑之一。

又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城市，同时也是黑暗滋生的犯罪土壤。

“最新的安全保障，只要购买会员，一旦你遇到危险，创伤小组会出动武装救护车前来救援。不管你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还是在环境复杂的夜总会，亦或是在繁忙喧嚣的交通枢纽。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实时地监控投保客户的安全，一旦发现客户需要救援，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给客户带来最好的救援服务。现在就购买‘创伤小组’的会员，还能享受九折优惠。”

大屏幕上的广告在循环播放，是武装救援的内容，只要花钱就可以享受最好的救援服务。

“要先花钱才能有救护车？”陀古萨感觉这太夸张了。

“不要说救护车了，救火车也先得花钱买会员，着火的时候才会来救。不然救火车只会给买了会员的邻居降温，避免你家的火烧到邻居，而不是救你家。”杜兰说道：“这里是美帝，钱就是一切。”

“可是……”陀古萨说道：“可大家都是人，怎么能如此现实？”

在岛国，议会还在起作用，而夜之城已经完全自治，议会毫无干涉的能力。夜之城已经是真正的公司在上，真正的赛博朋克。

陀古萨还想着议会在上、公司在下，还想着由议会负担一些基本的工作，比如基本的救护车和救火车。但在夜之城全部得先交钱，是真正复古了古雅典和文艺复兴，真正用钱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其实都一样。”杜兰说道：“岛国也一样。”

“怎么一样了？在岛国，就算没买会员，至少救护车还是会把人拉到医院的。就算后续没钱，无法接受治疗，但也是后面的事情了。根本不会像夜之城这样连救护车都要先买会员，更不要说后续治疗的账单。根本不一样，好吗？”

“我说的一样，不是说能不能坐救护车，说的是社会的运行。我问你知道白马非马么？”

“……”陀古萨显然没听说过春秋战国的名家。

“那你知道《西游记》吗？”

“这个知道。”

“我问你，天庭有齐天大圣和弼马温两个职位，你想做什么？”

“额，有什么关系么？”

“你选什么？”杜兰追问。

“肯定是齐天大圣。”陀古萨说道。

“这就对了，大家都想做齐天大圣，但总是要有人做弼马温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