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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呆了一呆之后,己完全定下神来,而且,在刹那之间,我已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心情登时轻松起来,温宝裕还在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衣角,可是他又不是完全躲在我的身后,而是还在探头探脑向前看著,一副又紧张又好奇的神态。
我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拍,道:“好啊,见了几十具棺木,就惨叫著弃甲曳兵而逃,你这算是甚么冒险家。”
温宝裕苦笑:“这种情景,你见了能说不害怕?”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怪是怪了一点,也不必吓成那样,你知道这屋子分成两翼的原因了吗?左翼是住人的。右翼根本整个是一座陵墓。”
温宝裕声音之中,充满了疑惑:“陵墓?哪有这样子的陵墓?”
我笑了笑:“就是有,在菲律宾,富有的华侨就在祖先的陵墓之上,建造华丽的房子,虽然不供人住,但是甚至连现代化设备也应有尽有,目的自然不是表示他们对先人的尊敬,而是炫耀财富,不能说是一种正常的行为。有一次我曾去参观过一个那样的‘墓园’,就曾不客气地指出,在一个这样贫穷的国家作这种豪举,那无疑是在为他们自己建造陵墓。”
温宝裕听了,才长长吁了一口气,点头:“我也在报章上看过有这么一回事……怪只怪你刚才说了那些话,所以才害怕的。”
我笑著向下走去,他跟在后面,已不再牵我的衣角了,走到下面,把手电筒拣了起来,那手电筒掉在地上时,还是亮著的,可是跌下去的时候,不知踫坏了甚么地方,一拿起来,反倒熄了。温室裕摇晃拍打著,也没有再亮起来。
只有我手中的一只手电筒,光线自然更加暗淡,我四面看看,粗略数了一下,竟有上百具棺木在,一色的黑漆,漆工极好,那是经年累月,一层又层加漆加上去的结果。棺木的形制是中国南方式的 南方式形制的棺木,甚至还讲究线条美,看起来有一种庄严感,一头比较高翘,有类似建筑物上的飞檐的装饰。
我只看了一下,便觉得这许多棺木在一起的情形,固然不容易见到,可是这里却另有一种怪异之处,就是所有的棺木,都没有灵位,另外也没有甚么灵龛之类的物件在。
那也就是说,这些棺木中如果有尸体的话,除非是极熟悉当时排列的人,不然,很难辨认出棺木中放的是甚么人。
而且,为甚么棺木只是放在地窖中而不埋在地下呢?中国人似乎没有这种丧葬的习惯,只有西方人才有。欧洲几个大教堂中,石棺是放在地面上,再加上石像以供人凭祭的,中国人有这种情形的极少。
我心中正疑惑时,温宝裕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笑了起来,用手拍著他身边的一具棺木:“我真是自己吓自己。这些棺木全是空的。”
我向他望去,他已完全恢复了正常,指著棺木:“看,上面没有牌位,如果葬了人,一定有甚么某公某某之灵的字样,所以这些全是空的,我看这一边也不是陵墓,这里那么多棺木,都是搜集品。”
我不禁笑了起来:“你胡说甚么,哪有人搜集棺木的?”
温宝裕道:“难说得很。”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去抬他身边那具棺材的盖子,可是却抬不起来,他转过头。示意我去帮他一下,我摇著头:“小宝,你的观察力还不够详细,你仔细看,就可以发现棺盖是钉上的,虽然钉上之后又曾加过漆,但是还是有痕迹可以看得出来的。”
我用手电筒照向棺盖的边缘,温宝裕低头去看,又用手摸著,笑了起来:“果然。”他迟疑了一下:“那么,怎么辨认在里面的是甚么人?”
我摇头:“想来总有方法的。”
温宝裕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些全是陈长青的祖上?”
这是我刚才戏言时的假设,现在看来,也可以成立,所以我“嗯”了一声。
温宝裕在一个一个棺材中走著、抚摸著、拍打著,口中喃喃自语:“他家里祖宗倒多,到了他这一代,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了?”
然后,他忽然有所发现似的转过身来:“不对,我认为这些棺木之中并没有死人,只是放了不知甚么需要隐秘收藏的东西,那边屋子中有得是工具,我们弄开几具来看看?”
我吃了一惊,这小子真有点无法无天了,忙道:“万万不可,惊动他人的先人骸骨,那是极大的一种侮辱。”
温宝裕居然纠正我的话:“在传统上,被认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宝,陈长青是我们的朋友,是不是?你想,如果他在场,他会同意我们这样做吗?”温宝裕想了一想:“不会,他若是同意我们这样做,他自己早就这样做了。”
我道:“是,他为甚么从来不对我们提起这屋子的情形?是因为他知道这屋子根本是一座陵墓,是为死去的人而建造的。为死人造那么华丽的墓室,自然是一桩十分愚昧的事,他这个人好面子,当然不好意思在他的朋友面前提起。”
温宝裕吸了一口气,没有说甚么,不过看起来他并非十分同意。说话时,他已在整个地窖中蹲了一转,一列列的棺木集中在广阔的地窖中心,四周围仍然有不少空间。
温宝裕走到了一角,大声道:“那么,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出那不见了的一层来了?”
他说著,用脚在地上顿著,在墙上踢著,我不禁笑了起来:“你慢慢找吧--不过这样找法,是找不出来的。”
看到了那些棺木,我想到造屋子只是华丽墓室的无聊行为,太极八卦九天之类,自然是应阴阳风水之需而定下来的,在我心中,怪屋子的神秘感已然消失了,自然也提不起甚么兴趣再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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