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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瞎子说:“戏。”
“……”
魏浅予心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这时候,戏词里边唱“谁想佳人难得,自他去后,触目总是生憎,对景无非惹恨……”
他小时候总跟他妈逛梨园,这方面比梁堂语会赏,对名曲多少有些印象,听出这是《长生殿》。
风如许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戏便是《长生殿》,知道聂瞎子是在追忆故人了。
魏浅予在这里,不忍心叫他再陷进往事,岔开话题说:“听收音机多没意思,风先生有个徒弟,现在也是乌昌的名角儿,赶明儿你身体好些,我买票请你听。”
“我听过。”深秋天冷,聂瞎子把手头还热的暖水袋递给他抱着,欠身把收音机关了,手抄回袖子里,心情看起来倒并没有因这戏受影响。
“他唱的还不赖,台步走的也很有章法,小时候因为多走两步少走两步经常委屈哭鼻子,我还以为他不是做这个的料,没想到长大了,倒是最争气。”
“阿许的弟子,就是比风家那群要强。”
魏浅予问:“你认识他?”这话问出口后又觉着蠢,彭玉沢是风如许徒弟,打小跟着学艺自然是见过的。
聂瞎子说:“小蝴蝶呗。”
魏浅予:“什么?”彭玉沢还有这绰号?!
聂瞎子晒着暖和的太阳跟他聊家常,“阿许带那孩子入门时唱的是《梁祝》,扮上祝英台水袖哗啦哗啦飞,这孩子打小就有戏瘾,穿上就舍不得脱喜欢的紧,梁祝里不是有蝴蝶玉佩,阿许就打趣着给他取艺名叫玉蝶。”
按理说彭玉沢受传风如许,也该走风家这一脉,登台的艺名叫风玉蝶。
聂瞎子嗤嗤笑,“他可能是觉着不好听,后来就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阿许交代,他从登台开始就不挂靠风家,连名字都不要,挺有骨气。”
魏浅予心思敏感,总觉这话下有更深的意思,比如说:他跟风家不合,又比如说……
“为什么你会觉着是风先生交代?”
经历、憎恶、喜爱,这些东西到了一定地步都会刻进骨子里,说话时不经意就能带出来,聂瞎子没想到会被魏浅予听出其下隐晦,脸上笑意缓慢散去,指尖捻着指腹上的老茧,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魏浅予以为自己不小心戳了他心上沉疴,他想知道当年的事儿,但一直避开聂皓然去打听。
从年少成名的画家到独守一隅的瞎子,该是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他必定愤懑伤感,每每追忆,痛不欲生,这些从聂瞎子时时露出的深沉眼神里就能看见。
这些伤口从未愈合,自己不能因为好奇叫他去揭。
魏浅予正想着怎么找补,聂瞎子慢慢地说:“阿许之前跟我说过,想离开风家,不想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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