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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分外眼红下（第1页）

高太后面色凝重如铅云密布的天空，双眸紧紧盯着那杀得血肉横飞的战场，仿佛要将那无尽的惨烈尽收眼底，对堵胤锡的话置若罔闻。

在高太后心中，今日之战，是大顺积攒已久的复仇之火的宣泄。在她看来，让一个明朝的官员参与其中，即便最终获胜，这复仇的快意也会大打折扣，就像醇酒中掺了水，失了那份纯粹。

堵胤锡似乎看穿了高太后内心的纠结，他上前一步，目光诚挚而坚定地说道：“太后，我们汉人本是同根生，这些年被建虏搅得不得安宁。他们趁我们内乱，如豺狼般杀戮我们，如今已席卷半个天下。我们若继续相互猜忌、争斗，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为今之计，只有团结一心，方能克敌制胜，报仇雪恨啊！”

高太后沉默良久，那沉默仿佛是岁月在古老的城墙上留下的斑驳痕迹。终于，她微微颔首，对堵胤锡道：“有劳总督大人了。”

“唰”的一声，堵胤锡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那剑身寒光凛冽，似一道闪电划破沉闷的空气。他大吼一声，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战场上回荡：“大明的将士们，虏酋多尔衮就在前方，取他狗头，报国恨家仇，杀！”

郝摇旗送给高太后的三千亲兵，各个身姿矫健、眼神如炬，由一位名叫罗开绳的中军率领。

堵胤锡话音刚落，罗开绳那压抑已久的热血瞬间沸腾，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狂狮、脱缰的野马，第一个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堵胤锡也毫不迟疑，提剑紧跟其后，他的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宛如战神降临。

三千劲旅如汹涌的潮水般投入战场，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整个战场的局势为之一变。

清军固然勇猛善战，那是他们在白山黑水间磨砺出的血性，但这三千郝摇旗的人马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是久经沙场的彪悍之师，每一个人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如狼似虎地冲入战场，喊杀声震天动地，所到之处清军如被狂风席卷的麦浪般开始后撤。

多尔衮正在和明军进行着惨烈的厮杀，他的战甲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那锐利的目光如鹰眼般扫视着战场，尽管身处混战之中，但他的脑袋里却始终装着全局。

他深知，倘若不能迅速歼灭当前的这支顺军或者明军，一旦采石矶的明军赶来合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采石矶距离南昌并不远，明军若全速赶来，就算加上准备的时间，不用三天就能兵临南城城下。

多尔衮在南昌下令士兵“放假”，一来是为了鼓舞士气，二来就是为了引高一功来救，以便在半路伏击。

他原本有十足的信心，在野战中他以两万精锐之众击溃高一功的大军完全没有问题，可如今，局势急转直下，多尔衮不得不考虑撤退这一无奈之举。

瓦克达也看出了这一战的凶险，他纵马如飞，来到多尔衮的身旁，满脸焦急地喊道：“摄政王，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再拖下去，全军都得葬身此地！”

多尔衮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声道：“冲出去！”

瓦克达握紧手中的大刀，刀刃上还滴着鲜血，他神色坚毅地说道：“在下给摄政王断后！”

多尔衮看了一眼瓦克达，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有感动，有不舍，还有身为领袖的无奈，他沉声道：“能冲出去就一起冲出去，去会合满达海，只要能和他会合，咱们就一起撤回武昌，再作计较。”

瓦克达微微抱拳，朗声道：“如果不能一起冲出去，摄政王你就先走！您是大清的支柱，大清可以没有我瓦克达，但不能没有你摄政王，所以你摄政王不能有失！”

多尔衮伸手摸了摸马鬃，那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凝重，不安地刨着蹄子，他低声道：“瓦克达，本王永远不会忘了你的情义你的大义！”

然而，想从明军的重重包围中冲出去，又谈何容易。

堵胤锡、袁宗第、刘体纯、刘芳亮和李来亨已率领明军死死地堵住了清军的退路。明军将士们如铜墙铁壁般排列，弓弩手在后排张弓搭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前排的刀斧手高举武器，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多尔衮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剑，向着明军的防线冲去。他的长剑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如同死神在收割生命。

清军士兵们在他的带领下，也如疯了一般发起冲锋。

但明军的抵抗异常顽强，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清军，每一支箭都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穿透清军的战甲，扎入他们的身体。

刀斧手们则与清军短兵相接，战场上顿时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叫和怒吼。

瓦克达守在多尔衮身后，独自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他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如同一朵盛开在血海中的钢铁之花。明军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瓦克达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他依然咬牙坚持，口中不断高呼着：“来啊！你们这些南蛮，不怕死的就来啊！”他的勇猛让明军也为之胆寒，但围上来的明军越来越多，逐渐将他包围。

多尔衮回头望去，看到瓦克达陷入绝境，立刻拨转马头，反身又冲杀过去，杀透明军的包围，救出了瓦克达，二人再次一起突围。

瓦克达见多尔衮来救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二人合力向前冲锋，终于在明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缺口。

袁宗第见状，大喝一声：“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冲向多尔衮和瓦克达。

双方再次陷入混战，鲜血将大地染得通红，尸体堆积如山。

刘体纯、刘芳亮和李来亨也分别从两翼包抄，试图截断清军的突围之路。清军在明军的围堵下，死伤惨重，但他们为了生存，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在这场惨烈的血战中，双方都已杀红了眼，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

战场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是死神张开的血盆大口。

尽管明军拼死堵截，但清军在多尔衮和瓦克达的带领下，还是趁着明军包围圈出现的一丝松动，再次突围而走。

然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身后留下了一路的尸体和伤者，而明军望着清军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