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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我们到底能做什么？&rdo;一个坐在中间一条长凳上的人说。&ldo;他们不是人！&rdo;话音一落就有一阵基本赞同的（而且痛苦的）嘀咕声。

一个曼尼人站起来，拉拉自己深绿色的斗篷，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肩膀上。他用怀恨的目光环顾着周围的人。那双眼睛不疯狂，但是在逖安看来，它们却远不理智。&ldo;听我说，我请求。&rdo;他说。

&ldo;我们说谢啦，先生。&rdo;怀着敬意却有所保留。在镇子里看到曼尼人是件稀罕事，而这里却有八个，全坐在一条长凳上。他们的到来让逖安很高兴如果有什么能突出这件事的极端严峻性的话，曼尼人的出现就可以。

集会厅的门开了，又一个人溜了进来。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外套。额头上有块伤疤。没有人注意到他，包括逖安在内。他们都盯着曼尼人。

&ldo;听听曼尼的经书怎么说的：当死亡天使穿过阿伊吉普时，哪家房子的门柱上没有涂上祭祀品的鲜血，他就会杀掉这家的初生儿。经书就是这么说的。&rdo;

&ldo;赞美经书。&rdo;其他的曼尼人说。

&ldo;也许我们也该这么做，&rdo;曼尼的发言人继续说道。他声音平静，可是额头上有根筋剧烈地跳动着。&ldo;也许我们应该把接下来的三十天变成小不点儿的欢庆节日，然后把他们哄睡着，让他们的鲜血洗染大地。让狼群把他们的尸体带到东方吧，如果他们愿意。&rdo;

&ldo;你们疯了，&rdo;波尼托&iddot;卡什说，看上去义愤填膺可同时又几乎笑出声来。&ldo;你和你所有的同类。我们不会杀死自己的婴儿！&rdo;

&ldo;那些被送回来的还不是生不如死？&rdo;曼尼人答道。&ldo;没用的庞然大物！掏空的外壳！&rdo;

&ldo;哎，那么他们的兄弟姐妹怎么办？&rdo;沃恩&iddot;艾森哈特问。&ldo;狼群只从每两个孩子中拿走一个，你知道得很清楚。&rdo;

又一个曼尼人站起来，他银色的长须垂落到胸部。第一个坐下了。这个老者，韩契克，看看四周的其他人，然后看着逖安说：&ldo;你拿着羽毛，年轻人‐‐我能讲话吗？&rdo;

逖安冲他点头示意可以。这个头开得还不赖。让他们尽情探索自己所在的处境吧，探索到山穷水尽。他确信，他们最终将发现只有两种选择：让狼群带走还没长到青春期的一对孩子中的一个，就像他们素来的做法，或者奋力反抗。但是要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需要明白所有其他的出路都是死路。

老者耐心地讲话。甚至有点悲伤。&ldo;这是个可怕的主意，唉。可是你们这么想想，先生们：如果狼群来时发现我们没有子嗣，也许他们从此以后就会让我们安宁了。&rdo;

&ldo;啊，也许他们会，&rdo;小自耕农中的一个低声说道‐‐他的名字是佐治&iddot;埃斯特拉达。&ldo;也许他们不会呢。曼尼先生，你真的会因为一个也许而杀死整个镇子的孩子们吗？&rdo;

人群中传来一阵强烈的低声附和。又一个小农，伽瑞特&iddot;斯特龙，站了起来。他那张哈巴狗式的脸一副凶相。他的两个大拇指勾在腰带上。&ldo;我们最好连自己也杀死，&rdo;他说。&ldo;管他是婴儿还是成人。&rdo;

曼尼人看上去对此并不动怒，他周围其他穿蓝色斗篷的人亦然。&ldo;这是种选择，&rdo;老者说。&ldo;如果其他人愿意，我们愿意讨论。&rdo;他坐下来。

&ldo;我可不愿意，&rdo;伽瑞特&iddot;斯特龙说。&ldo;这就好像为了省去刮胡子，把自己该死的脑袋砍下来，听我说，我请求。&rdo;

笑声传来，还有几声&ldo;听得非常明白&rdo;的喊叫声。伽瑞特坐回原位，看起来少了些紧张，并把头和沃恩&iddot;艾森哈特的头靠在一起。另一个农场主，迪厄戈&iddot;亚当斯听得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

又一个小农站起来‐‐巴吉&iddot;扎夫尔。他小小的脑袋上有双闪亮的蓝色小眼睛，看上去像是从长着山羊胡的下巴倾斜到了后面。&ldo;如果我们离开一阵子如何？&rdo;他问。&ldo;如果我们带着孩子们返回西部怎么样？也许一路走到大河的西部支流？&rdo;

这一大胆的建议提出后出现了片刻的沉默，显然大家是在考虑。到外伊河的西部支流几乎要一路走回中世界去……那里，听安迪说，前些时候出现了一座雄伟的绿色玻璃宫殿，而近来又消失了。逖安正准备自己回应，这时伊本&iddot;图克，那个百货店主，替他回答了。逖安松了口气。他希望自己尽可能保持沉默。当他们走投无路时，他再告诉他们剩下的选择。

&ldo;你疯了？&rdo;伊本质问。&ldo;狼群来发现我们走光了，会把所有一切烧成灰烬‐‐农田和牧场，庄稼和商店，根茎和枝干。我们回来还有什么？&rdo;

&ldo;再说他们要是追赶我们怎么办？&rdo;佐治&iddot;埃斯特拉达插话。&ldo;你觉得对狼群来说，追上我们是什么难事儿吗？他们会像图克说的那样把我们烧个精光，沿我们的原路返回，然后把孩子们抓走！&rdo;

传来强烈的赞同声，短靴在简朴的松木地板上的跺脚声，还有几阵叫喊声：&ldo;听他说，听他说！&rdo;

&ldo;另外，&rdo;站在那里把宽大、肮脏的宽边帽捧在胸前的内勒&iddot;法拉迪说，&ldo;他们从不偷走我们所有的孩子。&rdo;他讲话的口吻胆小怕事，像是说&ldo;让我们理智点&rdo;，这让逖安咬牙切齿。他最最害怕的正是这种观点。对理性大错特错的呼唤。

曼尼人中一个年轻一点而且没有胡子的，发出一声尖厉和嘲弄的笑声。&ldo;啊，每对可以二剩一！这样就正确，对吗？愿神保佑你！&rdo;他本还想再说，但是韩契克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年轻人的胳膊。年轻人不再多说，不过也没有屈服地低下头。他双目含火，双唇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