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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第1页）

天章云锦的政治大文章呀！

当然，在白东明看来，附带在这一件大喜事后面的，还有对宣石狗事件的澄清，和把宣石狗这样一位人物，因一件偶然的日常生活事件，而托浮到龟峁庄政治生活的水面上来，也是可以称之为一大喜的。此事也许不具备“寻找扶贫路子”这份文字那种可能的深刻、广泛而长远的社会意义，但至少对于龟峁庄行政村的历史，有可能是划时代的。

白东明回来之前，公孙龟年、肖俊英他们几个人就研究决定，把宣石狗事件的真相，以及宣石狗对婚姻问题的态度，向村干部们及全村通告，全龟峁庄竟然对宣石狗其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他们发现，宣石狗才是龟峁庄一位人人拥戴的灵魂人物。于是，他们几个又一致提议，等白东明回来，商量村班子整顿重组问题时，建议把宣石狗作为一号人物予以考虑。

回村后的白东明，当然同意。

从工作队进村开第一次工作队和村干部联席会议，宣石狗激愤发言，白东明就和公孙龟年一样，把这位高中文化、其貌不扬的青年农民共产党员注目住了，并油然产生过，让宣石狗将来任龟峁庄党政一把手的想法。没想到，这位宣石狗还有过如此一番经历，全县高考状元，放弃上学而去流浪，拜全国有名科学家为师。交给宣石狗领导龟峁庄，领导弃农种草试验，无论对龟峁庄自身发展，还是作为科学探路，以期能够形成一套成功经验，示范出一条值得推广的脱贫致富之路，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

直到离开公孙龟年的窑洞，白东明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原来还计划提醒公孙龟年的想法，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白东明主持召集工作队会议，主旨：传达省委扶贫工作座谈会议精神，重新修改搞定工作队扶贫计划方案，并按照计划方案，先确定几项立即就要开展实施的应急工作。

在传达了省委扶贫工作座谈会议精神时，白东明特别讲到常务副省长陶重农，点名龟峁庄工作队出经验的事，陶重农让把他们的紧急报告直接找县委书记郝本廉解决之事，引起张小燕、刘淳和因为看病、刚刚才回到工作队的队员鲁生泉，三个年轻人一阵欢呼。好！好！咱龟峁庄毕竟是我们敬爱的陶领导同志，原岳父和前妻所在村嘛，感情系之嘛，怎能不格外关照咱们？咱那个《双“369”计划》，不是发愁“哪得需要多大资金投入”吗？我们干脆请一些专家，提出具体设计方案和预算计划报告，打到陶领导同志那里要钱算了。说不定陶领导同志大笔一挥，“照此办理”，真给咱们特批款子哩。有了钱，什么经验搞不出来，什么路子探不出来？

白东明沉下脸，对仨年轻人说：“就知道要钱﹗”

然后白东明又检讨说：“我搞的那个计划，现在想来，犯先验性错误太严重，乌托邦味太浓，属于闭门造车。我不在的这几天，大家都已经看了，老公孙和宣石狗同志共同起草的这份弃农还草方案。我看，我那个方案就此作废，老公孙和宣石狗的这个方案，可以作为主方案，加以补充修订。这个方案的意义非同小可。同志们这几天在龟峁庄立了大功。”

说起公孙龟年宣石狗方案的形成和对宣石狗事件的处理，白东明又兴奋起来。特别是对副队长肖俊英，着实表扬了一番。说她对宣石狗事件处理得好，如果没有这次高水平的处理，也催生不出老公孙和宣石狗的谈心，催生不出这份价值无量方案的产生。“呵哈，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真没想到，我们粗犷、豪爽、英雄气概不让须眉的肖大姐，我们猛张飞的肖大姐，工作做得如此细致、深入、入情入理，而又如此富有艺术性！肖大姐呀，你可知道，你哪里是为一个普通农村青年、普通共产党员、一个草民百姓宣石狗，解了不白之冤呀，你也为当年搞海绵田铲除掉的那些个树，那些个草，平反昭雪了呀，它们也要翻身得解放了呀！”

最后那几句诗性的话，是昨天晚上，公孙龟年说起宣石狗事件处理时，夸奖肖俊英的话，白东明虽是现买现卖，却是真心实意在表扬肖俊英的。

“队长呀，你还让人活不活啦﹗”

一向喳喳呼呼，动不动火冒三丈，粗门大嗓，连吼带骂，惯于吆喝咋虎，农民出身的这位省妇联办公室副主任，被白东明表扬得好不自在，都有点扭怩起来。但此刻肖俊英心里却在叫嘀咕，天啊，我老肖做了这么一件事，可这同草有什么关系？你白处长还把草说得这么玄乎。她油然想起文革中，搞工人阶级占领教育阵地那阵子，一句流行最广的口号，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难道你白东明，你公孙龟年和宣石狗，搞得这个草方案，那草，真得成了社会主义的草，真能当饭吃不成？

在白东明说那些表扬肖俊英话的时候，公孙龟年一直是笑嘻嘻（喜喜）的，还拚命地鼓着掌。而张小燕，却拍着肖俊英后背，突然亲了肖俊英一口，并且觉得这个此刻脸上流韵飞霞，平时感觉那么粗砺（粝）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原来也有如此妩媚动人的时候。

这次会议形成决定，首先办三件事。一是，一旦白东明这次赴省城跑各单位，说定下的捐款捐物到位，或者需要河阴县委解决的那笔款项到位，立即着手解决诸如打井、买种子、买化肥和一些太困难群众的救济事宜。　二是，由白东明、公孙龟年和宣石狗三人，立即再过一次黄河去，再赴邻省那所草植被研究所，请教黑太亮教授和所里其他专家，论证他们的弃农还草计划方案。他们想，事隔多年，那个草植被研究所，一定是早已变得非常正规正常了，如经专家论证此计划可行，再筹集一定资金，即可实施试验种草工程的上马　。三是，尽快整顿改组村党支部委员会和村民委员会。

他们没想到，第一件事，就异乎寻常而且是喜岀外的顺利。

找县委书记郝本廉，白东明是偕同公孙龟年一块去的。

行前，他们把原来打给陶重农的那份报告，抬头“陶重农副省长”换成“中共河阴县委郝本廉书记”。刚见到县委书记郝本廉的时候，白东明还在想，也不知陶重农和县里打过招呼没有？哪想，郝本廉一拿住他们的报告，随即就在上面批示，“县财政局，请按报告安排落实”，并且还亲自叫来县财政局长和县扶贫办主任，指令立即拨岀10万元，转到龟峁庄扶贫队专用帐户上。同时还让县扶贫办索主任立即与县电信、水利、粮食等部门主要领导协商，马上着手解决报告中提请解决的相关问题。

此外，这次县委之行，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县委书记郝本廉责令县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从县机关车辆中抽岀一部桑塔那轿车，连同司机一起，专供龟峁庄扶贫工作队使用。白东明和公孙龟年从县里回龟峁庄时，就是坐着小车回到老城乡政府的。由于汽车尚不能通到龟峁庄，小车连同司机，都只能停在乡里，听候白东明他们调用。

对于县委给龟峁庄扶贫工作队拨专车这件事，老城乡的领导们，似乎比白东明他们还要更高兴万分。

乡党委书记范三保对白东明和公孙龟年，又是作揖（楫）又是感谢。

“二位，你们工作队不用时，可就是我们乡里专用啦，工作队专车也就是乡里专车啦，嗨呀，感谢二位的大面子呀！以后进城开会，我们就不用再骑自行车，再搭人家个体户汽车和拖拉机喽！”

范三保多少年前是陶重民的司机，后来当过县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但他文化太低，且农民习气太重，实在当不了那个局长，再之，当时的地委委员、县委书记仝新，也对理陶重农前妻宣素兰事，不满意，就调升他到了老城乡当乡长，后来又当成乡党委书记。这一当就是多少年至今。

白东明和公孙龟年，从乡政府徒步回龟峁庄的路上，说起这次县委之行，县委书记异乎寻常的热情和丰硕收获，兴奋之余也有良多感慨。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白东明问。

“圣旨作用。”公孙龟年毫不犹豫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