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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章法的胡乱进攻不会让你取得胜利。”
“少废话!打架时候说话不怕咬着舌头?”
“……你不是也在说话么?”
帽匠无奈地一个后仰险险躲过擦着他的鼻尖刮过的镰刀刀刃,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黑发年轻人的进攻变得越来越急躁——最开始的时候,罗修因为记着帽匠说过“人形花”在成熟之前离开培养液就会死亡的事情,动作还有所收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是旁观者一眼便可看出他的进攻动作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会为了引诱帽匠露出破绽主动转头去攻击那些培养皿——
在这样的一次进攻之中,他的镰刀甚至以几乎擦着一个培养皿外壁的距离挥舞出去,当培养皿的玻璃壁上因为镰风发出“咔擦”的可怕声响并随之出现一道裂痕,帽匠微微一愣,而这个时候,黑发年轻人手中的镰刀却以一个十分巧妙的方式变化了角度,猛地挥舞出去一下子将帽匠整个人困在了葡萄藤骷髅马头的镰刀弯钩之间,那尖锐的镰刀弯钩在培养皿的光下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现在只需要罗修动一动,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帽匠从他的腰之间直接拦腰斩断——
帽匠低下头,不怎么惊讶地发现那镰刀锋利的镰刃刮出的镰风轻而易举地将他那用上好的材质制造出来的衣服像是割破一张纸那么容易似的轻易割破,而当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黑发年轻人时,却猛地一愣。
此时此刻,双手握着魔镰的黑发年轻人整个人都快被一股浓重的黑色气息笼罩起来——他双目赤红,白皙得有些缺少血色的皮肤此时此刻也变了模样,如果这会儿有一面镜子,他可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额角部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层层的青绿色痕迹……昏暗的灯光下或许很容易将这些误认为是凸出的青筋……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轻易发现那似乎是一层层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而黑发年轻人明显对自己的变化毫不知情。
而那黑色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浓重。
如同水性烟雾黑色气息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冒出来传向四面八方,在罗修的身后,身穿红色斗篷的小姑娘很显然也因为脱离了人类的身躯而有幸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她双眼瞪大微微露出恐惧的神情,用双手死死地捂在自己的嘴上,整个人蜷缩在培养皿的后面颤抖着……
她可以不怕帽匠。
也可以不怕此时此刻地下室这些诡异的人形花。
她甚至可以在做了鬼之后再也不怕鬼怪。
但是眼前的黑发年轻人让她觉得恐惧——那个老老实实、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负的家伙,现在的模样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一种没有办法解释的心理过程,就像是大自然中的弱小生物对强大生物与生俱来诚服畏惧的本能……当黑发年轻人身体里冒出的黑色气息逐渐向着她这边飘来,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似的定格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当黑气缠绕上培养皿的玻璃壁,而在拉朵妮的身后,原本已经被帽匠用了手段重新陷入沉睡的“人形花”,那刚刚归于静止的身体又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金黄色的双眼——而这仿佛只是一个开端——在谁也不成曾注意到的情况下,所有培养皿中的人形花都在接触了那股黑暗气息之后开始逐渐苏醒!
而此时此刻,拥有一双属于人类的双眼的黑发年轻人却看不见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那浓烈的黑暗气息——
一滴汗液顺着他的额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他死死握住魔镰的手背上。
胸口剧烈起伏,疲倦,酸痛,整个肺部就像是坏掉了的拉风箱在进行着垂死挣扎的工作。
这把镰刀使用起来的时候,比罗修想象得更加费力——有时候,他甚至产生了“现在的自己不能完全驾驭它”这样的错觉——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快便被他否认了去,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手中的这把镰刀是属于他的武器,是武器服从主人,而不是主人顺从武器!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罗修总觉得自己手中的镰刀变得越来越轻,于是他的进攻动作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快——最终,他终于将帽匠成功地困在了他的镰刀刀刃之下。
“你输了。”
轻轻挪动自己手中的镰刀,而已让那锋利的刀刃的冰冷光泽反光照在年轻帽商那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上——在看见对方不怎么愉快地因为那刺眼的金属光泽微微蹙眉眯起眼时,黑发年轻人裂开嘴笑了起来,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嗓音沙哑难听。
“我输了?”
帽商跟着重复了一遍之后便沉默了下来,就在黑发年轻人几乎以为这家伙要开始求饶或者道歉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只见被困在死神的镰刃之下的红发男人忽然露出一个同样肆无忌惮的笑容,这个笑让他那白森森的尖锐虎牙也露了出来……
只见帽商伸出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了罗修镰刀的刀刃,紧跟着——罗修甚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一股强大的如同电流一般麻酥有灼热的疼痛顺着镰刀和他手掌接触的地方传遍了他的全身,黑发年轻人痛苦地低低吼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扔掉手中此时已经如同变成了折磨他的刑具的武器!
“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你也只不过在竞技场里跟我打平手,”帽商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将威胁自己的镰刀推开,而后一个后跃稳稳落地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威胁的范围,“更不要提现在被禁困在人类身体里的你——听见你的灵魂在嘶吼哀鸣了吗,萨麦尔,假扮老好人的游戏总也有一个结束的时候,你还要任性地让大家劳师动众到什么时候?——”
帽匠话语落,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腾空跃起,半空中男人狠狠挥舞镰刀,只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室的地面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器拖过割裂,青砖碎石飞溅之间,曾经站在这一条地裂伤痕中央的黑发年轻人狼狈地晃动身体提起精神摔倒在旁边的一个培养皿上——这时候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培养皿里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他愣了愣,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培养皿中的人形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这个心脏完全被白色野花花簇替代的黑发女孩用她那双空洞的金色双眼对视上培养皿外的黑发年轻人,顿了顿后,轻轻地指了指培养皿外他们的不远处——
罗修微微一愣,在抬起眼皮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高高举起的闪着蓝色幽光的镰刀时,他瞳孔瞳孔缩聚随即下意识地猛地一下往旁边扑倒——只听见“呯啪”一阵脆物碎裂的声音,大量湿滑的营养液从被横着整整齐齐切碎的培养皿中倾泻而出劈头盖脸地淋了罗修一身!
伴随着一声什么**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罗修只感觉到一个湿滑柔软的东西砸在他身上随即而来钻入鼻孔的是一阵浓烈的、熟悉的花香——夜来香以及玫瑰——他翻身坐起来将从破碎的培养皿中掉出来的这个小姑娘接住,然而当他低下头想去查看他的情况时,却惊恐地发现提前离开了培养皿的人形花胸口处的花簇在飞快的变黄枯萎,这样的情况同样出现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体的其他部位——那原本白皙光滑的脸蛋立刻干瘪下来,像是瞬间从孩童时期变成了年迈的老人,唯独那一双金色的、空洞的瞳眸睁大着望着他,还依稀保持着之前的水灵……
“花……珍贵的……我……还想活着……”
看似完全不相干的词语从那皱巴巴得看不出人形的人形花口中传出,她的声音很含糊,听上去就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而在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词语之后,似乎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漂亮的金色瞳眸在一道失望的光芒闪过之后,就彻底地重归于黯淡。
压在身上的重量彻底消失了,此时此刻,罗修怀中抱着的,不过是一具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干尸,以及散落一地,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无名白色野花枯萎的花瓣。
除却此时在黑发年轻人身后传来的一声属于拉朵妮仿佛抑制不住的突兀抽泣声之外,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此时此刻。
只有拉朵妮以及帽匠才看得见,那笼罩在黑发年轻人周围的黑暗气息瞬间增强了十几倍,拉朵妮再也忍耐不住地发出一声畏惧的呜咽,而没有依靠任何外力凭空悬浮在半空的年轻帽匠却是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就是这个时候了。
“结束了,以魔界之主路西法的名义,尊请第五狱支配者重归黑暗。”
红发帽匠面无表情地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黑色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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