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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摇头,说道:“你不怕,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人策划?”
闻言我抬头看向他,眉眼含笑,我慢慢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胤禩尤有兴致地看着我,满眼疑惑,“哦?那我是什么人?”
黑暗中,我看着他的眼睛,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海棠树下,那个温柔地对着我笑的男子,莞尔一笑,“君子如玉,淡泊如水。”
胤禩平静淡然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良久,他终道:“老四得妻若你,三生有幸。”
听到他说胤禛为“老四”,我眉头轻蹙,随即展开,看着他道:“你与胤禛庙堂之争虽是对立,但我知道,八爷为人坦荡,定不屑于做此等事。”
胤禩突然俯身靠近我,一手揽我入怀,“这八个字足矣要了我毕生的心血啊,菱儿,你果然是个未知的定数。”
我手下意识地抚上腹部,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轻咬嘴唇,暗自思忖,眸光有一丝犹豫,却终说道:“八爷曾说过,良妃娘娘甚喜我,甚至将我当女儿,那我叫你一声兄长可好,等到我腹中孩儿落地,那大哥便是舅舅。”
胤禩身体僵直了,揽着我的双手微顿,忽然笑出来,一直笑着,那笑声在黑暗中是那样的落寞与凄凉,“兄长……哈哈……”
抵在他怀里的我不敢乱动,只是静静听着他笑完,曾经在东华道我称呼十三为“十三哥”,那是因为他像个邻家哥哥般,总是照顾着我,默默关心我,既然我已经有了胤禛,就注定给不了他们任何,这一声哥叫出来,他该明白我所要表达意思吧。
过了半晌,室内又恢复平静,寂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胤禩双手握着我的肩膀,低头看着我,眉眼含笑,“人生得一红粉知己,禩何其有幸!”
腹内一阵绞痛,我面露惊恐,身体不由地发颤,手紧攥着他的,“哥,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嗓音震颤,脸色惨白,我紧张的看着他。
胤禩看着我,眸光中浸满担忧,他反手抓住我的,转头向门外高声喊着,“鄂齐!快找鄂齐进来!”
我一手抚着腹部,眼泪簌簌溢出,嘴唇颤抖着,“孩子……帮我……”下腹又一阵痛楚,我呼吸一窒,眼前一黑,晕倒在床,那一瞬,我听到耳边胤禩焦急的呼喊声。
噩梦惊醒患得失,呓语醒悟殇花泪
花开满路,拾级而上,洁白花瓣撒落,铺平了冰冷青石板,两侧绿树环绕,向上看去,望不到尽头,曲折通幽径,白雾环绕。
眼前的迷雾遮住了双眸,看不清前路,唯有鼻息间淡淡幽香,慢慢走在石阶上,伸出双手摸索前行,耳边响起清脆笑声,渐渐地,声音近了,视线慢慢清晰,我看到前方坐着个小孩,许是玩累了,小小胖胖的身子蜷缩在石阶上,手拄着头,满眼好奇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眉眼含笑,直视他晶莹双眸,看到我这样,小孩儿突然笑了,似乎犹豫了一下,伸出他小胖手摸着我的脸颊。略有些冰凉的触感让我一个寒颤,小孩儿受伤似地把手收回,小脑袋低垂着,好似受到莫大委屈,不知何故,心仿佛被磨盘碾过揪心般疼痛,手有些颤抖的伸出想要揽他入怀,却在一瞬间僵直在空中。
小孩儿低声啜泣,泪珠子滑落,粉嫩的脸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抬头看我,眼圈汪着泪花,“这里好冷,为什么不要我?”娇嫩的声音透着许多迷茫与痛苦,“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下意识垂下双手抚上腹部,再抬首,眼前空荡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踪影?风吹过,卷起地上散落的白色花瓣,那一霎那,纯白慢慢变红,血染的鲜红,飘飞环绕在我周身,我猛地站起,眼前一黑,又晕过去。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那个凄惨娇嫩的声音一直回旋在我耳畔,手指微动,我猛地睁开双眼,“孩子……”手颤抖着抚向腹部,眼泪滑落,感觉有人帮我拂去眼角泪珠,我侧过头,正看到面容有些憔悴眼角却略含欣喜的胤禩。
胤禩见我转头看他,似松了口气,淡笑道:“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话语,眼泪似不受控制般溢出眼眶,他一遍一遍地替我擦干,满眼心疼与怜惜,他柔声道:“菱儿别怕,孩儿还在,不哭了,他还在。”
我看向他,虚弱一笑,待反应过来他所说之话,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急声问道:“你说……我的孩儿还在?”梦里面那个孩子啜泣的样子仍清晰地浮现眼前,我似脱力般闭上双眼。
胤禩反手握住我的,他的掌心很温暖,被他握着有些踏实,听见他低声说道:“那日你昏迷,鄂齐随后赶来,还好救治及时,他说,你只是气血不足,脉象紊乱,似焦急思虑过甚所致,再加上几日奔波心神紧绷,导致腹内绞痛,不过甚好,没有伤及腹中胎儿,他很健康。”
手指微动,我侧头看向窗扇,蓦地,心底一抹异动残留,慢慢开口道:“哥,你带我出去好吗?”
胤禩轻抚着我的发丝,“夜晚寒凉,更深露重,还是不出为好。”
头脑瞬时清醒,想到昔日痛心疾首终失孩儿,想到那日大雨滂沱,回首往事,那个孩子的面容再一次浮现,他眉眼处的落寞叫人看着心疼,可我终究要为他做些什么,可我还能做什么,我偏过头看着胤禩,苦涩一笑,“我想要为他做一身衣裳,想为他做一次营养早餐,想为他泡一壶花茶,想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跟他说晚安……可是我却永远失去他了,甚至都没见过他的样子。”
胤禩替我擦掉再次溢出泪珠,满眼了然后的心疼与担忧,他慢慢道:“菱儿,有些事不要太过苛求自己,毕竟你只是个女子,不必承受那么许多,况且,放开心扉,开心一些,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
胤禩俯身扶着我起身,让我靠在他身上,“菱儿,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的孩儿平安降生。”这一句似承诺的话语,使我安心,我知道,他说了,便一定会办到。
那一次昏迷一天一夜,胤禩一直守在我身侧,鄂齐告知与我时,我不知如何去说亦不知如何去想。还记得在良妃处当值,与他数次擦家而过回眸相视无语,也想到大婚前夕雨中漫步他所说之话,亦想到在十三府邸他向我伸出的右手,思前想后,又觉头脑混沌,从相遇那天开始,仿佛就是个美丽的错误,也许我不该那日去岫云寺,这样便不会与他相识,也许那样的结局会更好,那时,他与萧雅怕是会有个好结果,可是偏偏半路又有个我……
鄂齐几日来总是心神不宁,每每与我诊脉,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我耐下心中疑惑,默默观察他的言语神情,更加肯定鄂齐定有事相瞒,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下手查起。
腿部膝盖处渐渐有了好转,可以试着弯曲,可每次都要经历锥心痛楚,针灸固然有起色,可却太过疼痛。鄂齐见我紧咬着嘴唇泛着血迹,眸光闪烁怜惜,却又无可奈何,他长叹一口气,“菱儿,疼就喊出来,不要硬忍着。”
我抬头看他,面容惨白,眉头紧锁透着难受痛楚,嘴角扯出笑容,我摇头道:“无事,再疼我也要忍着,只有腿好了,我才能真正可以无忧等待孩儿降世。”说完,我抚上腹部,眼角露出欣喜。
鄂齐低头专心针灸,“施针不能用麻沸散,需要切实感触这种疼痛,真是苦了你了。”
躺在床榻上我的我看着他的侧脸,忽而柔声笑道:“这样已经很好了,不会很疼啊?”
鄂齐闻声看了我一眼,看着我脸上绽放出透心的笑意,似狼狈地别开眼,又拿起一根针对准穴位准备刺入。
看他如此,我心底一惊,暗自思忖,就在此刻,轻咬下嘴唇,我快速问道:“他夜里梦语些什么?”
鄂齐手指一顿,针尖偏差了一点,斜刺入腿上,他连忙拔出银针,抬头看我蹙眉忍痛,急声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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