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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3页)

目的地,终究只是他而已。

而我不过爱那旖旎色彩,又怎成无端之罪。

“曾经听说这里附近有古代贝壳的化石,”他展开左手,一枚如同那些树木般玄黑的贝壳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掌中,仿佛

树林立根于雪原之上,依旧可辨那些简单而原始的纹路,千倍于人类历史的年华在那上面投射成沧桑的疲态,“所以想

去找来给你看。”

那一瞬我想笑,又几乎哭出声来。贝壳诞生的代价是海的消亡。

于是我再一次抬起头,却发现看不清他的容颜。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灼白,如同正对着太阳一般。

我顿时惊慌失措,他却沉着地握住我的手腕。

“没事的,”他紧扣住我的十指,Frenza和芙蕾娅之泪触感清晰地硌在彼此的皮肤上,“只是雪盲。”

我茫然地点点头,却因为他的体温而感到无比欣慰,再也无力维持全身的平衡,安然地跌入他怀里。

37。房中鸟

二月垂死的暮日降临到洛丝罗林庄园那些木质窗柩上,抹了一层灿烂而卓绝的金色,从中透着高档木材特有的玫红,仿

佛庭院里鲜红花海的生命映射一般,充盈着不真实的隔世温暖。

梅利弗伦祖先力量的庇佑范围仅限于室内,院子里仍是天寒地冻。一会儿后太阳就会垂直落下,将它普照的世界拱手让

给无边黑暗。霜会在夜里重新结起来,在地上汇成薄薄的一层假面,等待第二天再次被踏碎,融化,清扫,如此周而复

始。

而她黄昏时分坐在窗前,可以看到死寂的万物中深红蔷薇不屈不挠地汲取梅利弗伦先人的灵魂,挑战自然立定的生命规

则。很美,只是她不像安琪琳娜,可以直观地把她眼中所见记录下来,于是面对自然无穷无尽的壮阔景象,她除了偶然

写些诗,只能沉默。

她下意识认为违反生命规则始终不是什么好事。而那些花无端让她想起一些人的音容来,她不确定那些人在她生命中究

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灵根本是天生软骨病的畸形儿,那些人是支撑她的拐杖,撑着她走

了一程,而今一个个从她生活中消失,她却仍未学会自己行走,在原地不断摇晃。

于是她拉上窗帘,采取了消极的逃避方式,旋即悲哀地发现这几乎是她唯一却毫无用处的武器。她不赞同维罗妮卡莽撞

而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等待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仍不足以让她如同那位小她三岁的妹妹一样,从这间舒适而空旷的卧室里走出去,面朝整个世界,向亏欠她的命

运索回幸福和尊严。娜塔莉娅不明白,自己鸵鸟式的悲哀,其根源就在于她始终无法采取行动,却也不能相应地停止思

考。

她把视线挪回房间里的地板上,那里静静躺着一只金色的鸟笼。那曾是间十分漂亮的居所,从外部可以看出,它像洛丝

罗林的所有物品一样,因沾染那位男主人的气质而尤为馥郁温柔。它被漆成暗金色,典雅而不刺眼,铁丝在相连处向上

勾成优美的二次连方图案。就连里面的栖木和吊环上都刻着恰到好处的花纹,既显尊贵,又便于鸟儿攀抓。

它曾经是一对夜莺夫妇的家,先生是艾尔,太太是梅丽莎。它们是在前年夏天临近末尾的时候,娜塔莉娅养来消遣的。

彼时她家里出了大事,气氛一直十分阴沉,整个家中她无人可以叨扰,只能与夜莺作伴。

从这个层面上说,她甚至有些庆幸那位丹佛少主的离开。用动物来传递信息是一种古老而实用的魔法,却对她造成了极

大的困扰。过去她养的小鸟小松鼠等经常被雷格勒斯召唤来的鹰当作点心。偶然她也想利用自己身为女孩的先天优势为

自己博取一些应得的权利,然而当她捧着被鹰爪扯坏的笼子去找父亲时,却见到雷格勒斯正襟危坐着与父亲姿态斐然地

聊她听不懂的内容,或是与她哥哥在一起神采飞扬地边说边笑。她每每愣在当场,话哽咽在喉,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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