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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焦虑,他紧紧盯着贾敬,那目光仿佛要将贾敬看穿一般。而贾敬,身着一袭素色道袍,面容清瘦,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几分超脱尘世的淡然。他瞧见贾赦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遥想当年,贾府风华正茂,贾赦与自己,一个精明强干,于府中诸事应对自如;一个潜心向道,在修行之路上不断探索,二人堪称贾府双杰,那时的贾府何等荣耀昌盛,众人皆昂首阔步,沐浴在无尽的荣光之中。然时光流转,如今的他们,一个自囚于府上,深陷于家族琐事的泥沼,被岁月与现实消磨了意气;一个虽自请出家,看似远离尘世喧嚣,却也难真正做到六根清净,内心深处仍被贾府的命运所牵绊。而贾府上下,那些养尊处优的众人,却依旧沉醉在往昔的辉煌里,歌舞升平,浑然不觉那隐藏在繁华背后,如汹涌暗流般的危机,正一步步逼近,似要将这百年望族吞噬。
贾赦缓缓走近贾敬,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似承载着无尽的心事。他在贾敬对面寻得一个蒲团,慢慢坐下,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深夜前来叨扰,实是无奈。”贾赦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沙哑的疲惫,“我今日碰到了一件棘手之事,思来想去,唯有你能为我拿个主意。”
贾敬抬眸,望向贾赦那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目光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无奈,亦有一丝对往昔的追忆。“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贾敬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又透着一丝关切,“你也知晓,我这道观之中,看似清幽宁静,实则暗流涌动,并不太平。你此番前来,若是被他人察觉,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言语间,满是无奈与忧虑,仿佛那麻烦已悄然降临。
“若不是有大事,我如何会趁黑夜才来。今日宫中有旨意,封王子腾为京营都指挥使,执掌京营!”贾赦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至极,声音也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你也应该知道,京营对于贾府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护卫京城的关键所在,亦是我贾府在朝中权势的一道坚实依仗。往昔,贾府与京营之间的关联盘根错节,诸多事务皆有微妙默契。此番宫中突然下旨,难道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贾赦的眼神中满是疑虑与不安,他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似乎预感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贾府在这汹涌波涛之中,恐将难以独善其身。那曾经看似稳固的家族根基,在这道旨意之下,仿佛被悄然撼动,往昔的辉煌与安稳,如今都化作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担忧与惶恐在心头蔓延。
贾敬听闻,微微眯起双眼,沉默良久,烛火摇曳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仿若他此刻纷扰的思绪。“王子腾得此任命,恐非偶然。”贾敬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京营之重,朝廷上下皆心知肚明。如今这一变动,或有多方势力博弈之果。”
他站起身来,踱步片刻,接着道:“也许是圣上欲重整京城防务,削弱旧有势力的布局;亦可能是其他家族在背后运作,想借王子腾之手,对贾府相关势力进行打压。但无论如何,贾府过往在京营的影响力定是被人视作眼中钉。”
贾赦紧张地望着贾敬,听他继续分析:“我们贾府虽表面仍风光无限,可内里已是隐患重重。经济上亏空渐大,子弟们又多不成器,在官场人脉也不如往昔那般牢固。这道旨意,或许只是个开端,后续的风雨,怕是会接踵而至。
贾敬停下脚步,眼神凝重地看向贾赦:“当务之急,贾府需低调行事,暗中查探各方动静,你我也需早做筹谋,想好应对之策,以免被这暗流彻底吞没。”
贾敬的话语在静谧的室内幽幽回荡,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在贾赦的心间。贾赦面露苦涩,想要辩驳却又无从说起,只能默默听着。
“想当年,贾府先辈们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挣下这泼天的富贵与荣耀,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子孙们却躺在先辈的功劳簿上肆意挥霍,毫无进取之心。”贾敬说着,眼神中满是痛心与无奈,“那贾珍,身为宁国府的当家人,只知搜刮钱财、追逐声色,全然不顾家族的长远。贾蓉亦是上行下效,有样学样,如此下去,宁国府的根基迟早要被他们蛀空。我只恨不能出这道观,不然非亲手,教训这两个畜牲不可!”
他长叹一声,又道:“荣国府这边,老太太虽精明强干,百般操持,可也难以扭转这大局。宝玉那孩子,虽生得灵秀,却无意仕途经济,整日只在女儿堆里厮混。尤其是那衔玉而生的传言,传遍了京城,若是有朝一日皇帝要清算贾家,这便是由头!贾琏等辈,也不过是些只会打理些俗务的平庸之辈,难以担当起引领家族复兴的重任。一旦朝廷局势有变,贾府拿什么去应对?又有谁能站出来护佑这百年家业?”
贾赦眉头皱得更紧,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他深知贾敬所言句句属实,却又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状,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仿佛看到了贾府那逐渐黯淡的未来在眼前徐徐展开,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赦弟,你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家中之事还是交给后辈自己去处理吧。我们啊,就别再操心这许多了。”贾敬的语气充满萧瑟,英雄迟暮之感。
贾赦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摇了摇头,“敬兄,你说得轻巧,可这贾府是咱们的根,是咱们一生的羁绊,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即便咱们想放手,可如今这局面,后辈们能应付得来吗?”贾赦的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甘,他挺直了脊背,似乎想要以此证明自己尚有心力,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虚弱。
贾敬轻轻抬手,指向那摇曳的烛火,“你看这烛火,风吹则动,看似顽强,实则命运由不得自己。贾府如今就如同这烛火,大势所趋,你我无力回天。咱们已经在这尘世中挣扎了大半辈子,难道到死都不得安宁吗?”贾敬的声音愈发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那身道袍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愈发孤寂,仿佛象征着他与这尘世的疏离。
观舍之中,两位老人对坐无言,他们能看到未来,却也无力改变,只能看着贾府一步步沉沦下去。
而另一边,薛宝钗看着郡王府的管家拿了他们王爷的帖子进了兵马司,薛宝钗放下心来,她留了薛蟠的小厮在外等候,自己则是返回了家中,原本薛宝钗以为能救出薛蟠,却没想到,一夜过去薛蟠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待到第二日那小厮哭丧着脸回来,来到薛宝钗面前,跪着说道“姑娘,小的在大牢外等了一个晚上,一直没见大爷出来,后来小的使了些银子才打听到,忠顺王不准放了大爷,那牢头说,忠顺王发了话,必须有他和忠勇伯的吩咐才能放了大爷!”
薛宝钗闻言脸色一白,薛姨妈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要忠顺王和忠勇伯发话,那该去求谁自不用说,薛宝钗咬着嘴唇,逼迫着自己下了决心。
“母亲,今晚置上一桌席面,我去请了姨妈还有老太太,林妹妹前来,此事到了现在,也只能再去恳求林妹妹了。”
薛姨妈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听了女儿的话,知道只能如此了,点了点头“钗儿,这次委屈你了,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给你赔罪。”
薛宝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她轻轻扶起薛姨妈,“母亲,莫要如此说,如今救哥哥要紧,只要能把哥哥平安救出,女儿做什么都值得。”
待薛姨妈情绪稍稳,薛宝钗便赶忙吩咐丫鬟们准备晚宴所需的一应物件。她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林黛玉与自己情谊并不深厚,可此事关系重大,她也不得不再次厚颜找上林妹妹了,上次被拒,这次更不知该如何开口相求。但事已至此,已无他法。
晚宴时分,屋内烛火摇曳,却未能驱散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贾母、王夫人等陆续到来,今日宴会所谓何事,。薛宝钗强颜欢笑,殷勤地招呼着众人,可那眼中的焦虑却怎么也藏不住。待众人坐定,薛宝钗深施一礼,缓缓开口道:“今日请诸位长辈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哥哥如今深陷囹圄,忠顺王与忠勇伯不肯松口,薛家实在无计可施。想着林妹妹与忠勇伯家的公子素有交情,或许……或许林妹妹…”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了林黛玉,眼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林黛玉看着满堂的人全都看着自己,她心中微微一叹“此事说到底终究是薛表哥之过,如今他被下在狱中,你们薛家不说给人赔罪,反倒只想着如何脱罪,要想我去求情,那就烦请姨妈同我一道去往忠勇伯府,若能求得忠勇伯谅解,便罢了,若不能,姨妈也不要怪我。”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合该如此。王夫人眼中却有不满,本来就是林黛玉一句话的事,却偏要自己的妹妹去舍了面子,哼,实在无礼。
薛姨妈闻言看向薛宝钗,薛宝钗微微点了点头,薛姨妈立刻说道“合该如此,明日待我备下重礼,烦请姑娘随我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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